“那不好說。”老爹嘴硬道:“我也頗有些下屬。”
“人家得先給府尊拜年吧?”老孃不給老爹面子道。
“大過年的氣我;管著一年都氣我”自從老爹從鹽場回家後;對老孃簡直好得沒邊。雖說是呵斥;卻跟撒嬌差不多;肉麻到不顧小輩在邊上……
趁著王貴兩口子還在磨蹭;老爹將個綢面的記名本;端正的擱在大廳桌子上;只見那綢面上有二字。這是當主人不在家時;給訪客留名用的;證明人家來拜過年。
此時記名本上首四欄;已經寫了四個客人的名字;第一位是壽百齡老太爺;家住百歲坊巷;第二位乃富有餘老爺;家住元寶街;第三位是貴無極大人;家住大學士牌樓;第四位乃福照鄰老爺;家住五福樓……這是主人為討吉利自己填寫的;倒也不單老王這樣於;而是杭州城過年討彩頭的習俗。好在造訪者雖是杜撰;但杭州確有其地名可供陪襯
待得王貴兩公母抱著孩子出來;全家人便趕緊分乘兩輛馬車出發了。
離開家其實時間還早;老爹在馬車裡對王賢道:“我去給府尊拜年;你跟著也沒用;直接去提學大人那兒吧;別晚了見不著人。”
“好。”王賢想想也是;便在東廊下衚衕下了車;步行往徐提學的官舍走去。
他本以為自己來的算早的;孰料進了衚衕才發現;早有十幾個秀才圍在提學府大門口;卻都沒撈著進去。
王賢正在猶豫;到底要不要上前;卻聽一個驚喜的聲音道:“這不是‘chun到人間人似玉;的王令史麼?”
王賢循聲望去;只見一個面相喜人的秀才;朝自己使勁招手道:“王兄;我是周易啊;還記得麼?”
“原來是不難兄。”王賢笑道:“當然記得。”其實他早忘了這人;只因其名字太有個xing;這才一提就醒。
“諸位;我來為你們介紹;這位就是你們一直想見的富陽雅吏王仲德”周易激動的拉著王賢的手臂;那股真誠絲毫不作偽;就是太二了……不過書呆子大抵如此;王賢也不跟他計較。
“哇;他就是王賢”果然;讓他這一嚷嚷;王賢遭到了書生們強力圍觀;各種怪怪的奉承之詞飄然而至:“就算進不了提學的大門;能見到大明第二才子;這趟也值了”“除了那首詩;王令史還有什麼新作?快念出來讓大家欣賞一下”
秀才們的言語間;透著家狗看野狗時的優越感;讓王賢渾身不自在。那周易也察覺到不妥;歉意的對王賢道:“這幫傢伙就這樣;令史別往心裡去。”
王賢笑笑道:“我沒心沒肺。對了;周兄;你們為何不進去?”
“王兄你看;”周易指著大門道:“老宗師門上寫得分明——閒人免進賢人進。你說我們怎麼好意思往裡進?”書生們雖然自視甚高;卻哪個也不敢在提學面前自稱賢人。
王賢看了卻大步往裡走;眾士子見狀鬨笑道:“王令史自認賢人啊”
“呵呵;”王賢颯然一笑道:“諸位請了;這是提學大人命在下進去;在下不敢不從。”
“怎麼講?”眾士子不解問道。
“你們看;閒人免進賢人進。”王賢一指那行字道:“不是讓名叫賢的人進去麼?區區王賢;豈有不從之理?”說完便邁步走進去;倒也沒人攔他。
其餘人想跟著往裡走;卻被門子攔下道:“你們也叫賢麼?”
“不叫……”士子們搖頭。
“那就把這聯對出來;能對出下聯的才可進去;喝提學家裡的頭杯酒。”門子笑道:“諸位都是江南才子;想必難不倒你們。”
士子們只好絞盡腦汁在門外尋思。
聽說王賢來了;徐提學欣然讓人將他請進客堂;寒暄之後;徐提學笑道:“這才一年功夫;你已經成了朝廷命官;可還有向學之心?”
“今年的科考;學生已經報名了。”王賢恭聲道:“能成為一名讀書人;是學生一直以來的夙願。”說著苦笑道:“學生也沒指望著榜上有名;但求進科場一次;以償夙願。”說完;他便緊緊盯著徐提學;看看對方對自己的黑話有沒有反應。
“呵呵;這話不對;既然要考;就得秉著必中之心……”徐提學並未反對他以學生自稱;微笑道:“要有自信。
王賢心跳陡然加快;似乎反應不小麼面上卻苦著一張臉道:“學生讀書太晚;恐怕力有不逮。”
“讀書晚不怕;蘇老泉讀書比你晚多了;還不一樣成了大家?”徐提學深深看他一眼;意味深長道:“有道是‘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