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之間,第一波衝上來的錦衣衛,已經盡數倒地……而那些白衣劍士依然俊逸瀟灑的舞著劍,身上連一滴血都沒濺上!
“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白衣劍士的頭領輕吟一聲,一招仙人指路,劍指紀綱!眾白衣劍士便齊聲吟唱道:“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
“這就是姚廣孝所傳的公孫舞劍陣?!”袁江是懂行的,看的目眩神迷道:“還真是名不虛傳呢!”
“屁!”紀綱黑著臉,又揮了下手,這下更多的錦衣衛,舉著繡春刀衝了上去!這些可不是一般的錦衣衛,而是白雲山莊那些鬼面武士中的佼佼者,他們的刀法爐火純青,其中的高手已經出神入化了!
雙方一交手,果然大有不同,但見錦衣衛一上來就不顧生死,拼著命不要,也要直取白衣劍士的命門!這種搏命打法,本就是鬼面武士的精髓所在,不過這些錦衣衛的刀法更狠辣,更加難以躲避!
白衣劍士只好先抵擋進攻,長劍翻飛,和繡春刀碰撞在一起,登時火星四濺!殺氣震天!
“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劍士頭領高唱一聲,劍陣倏然一變,所有的白衣劍士一齊高速移動,眼花繚亂的彼此換位,那些錦衣衛一下就失去了對手!
下一刻,他們悚然發覺,自己每個人都要同時面對兩名身手高強的白衣劍士!兩柄長劍閃電般刺來,錦衣衛們只來得及格擋一劍,被另一劍刺穿了身體!
“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白衣劍士們齊刷刷收劍,高唱聲中,陣型又恢復了原樣!
“一群廢物!”看到苦心培養的刀手,就這樣交代了,紀綱卻無動於衷,他再次揮了下手!
這次,沒有衝上去,回應他的是嘶嘶的引信燃燒聲!
三排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呈站姿、跪姿、臥姿持槍,瞄準了威力無邊的白衣劍陣!他們的火槍已經點燃引信,眼看就要發射!
這年代的火槍,畢竟還是不方便,點燃引信後,得等著信子燒完。這功夫,足以讓對手躲起來了!
可那些白衣劍士卻沒有躲閃,因為他們的職責就是保衛這道門——除非踏過他們的屍體,否則誰也休想闖入天香庵!
白衣劍士們雙手持刀,對敵人怒目而視!劍士頭領高唱一聲:“絳唇珠袖兩寂寞,晚有弟子傳芬芳……”
這時候,槍聲大作,硝煙騰起,白衣劍士們齊刷刷揮劍而出,竟試圖砍下那飛射而來的彈丸!
歌聲到了最後,已是斷斷續續,畢竟劍再快,也快不過飛射的子彈!沒有人能砍中,所有人都砍空了……
噗噗的彈丸入肉聲中,一蓬蓬鮮血像一朵朵鮮紅的花,在那一襲襲纖塵不染的白衣上綻開……大半白衣劍士中槍倒地!剩下的人也個個帶傷,卻依然堅持站立,揮舞著手中長劍,用盡力氣高唱著:“臨潁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揚揚……”
回應他們的,是錦衣衛的第二輪射擊,這次所有人都不能倖免,全都倒在地上。
看著那滿地的白衣鮮血,紀綱神情漠然的哼一聲道:“螳臂當車!”說著,便翻身下馬,緊一緊披風的領口,大步邁進天香庵!
“不許……”紀綱的腳突然被人抓住,他低頭一看,原來那名劍士頭領還有最後一口氣兒,憑著這最後一口氣,劍士頭領緊緊抓住了紀綱的腳踝,低聲道:“進去!”
“屁!”紀綱臉上一陣猙獰,猛地抬腳落腳,竟把那劍士頭領的顱骨生生跺碎!那人自然沒了生息,然而一雙手卻死死箍著紀綱的腿,人已經死了也不放開!
紀綱沒辦法,只好讓袁江把那兩隻手砍下來,這才恢復自由,活動著又痛又麻的腳踝,紀綱氣急敗壞道:“把他拖出去餵狗!”。
天香庵後堂,生離死別的時刻到了……
王興業一家人,流著淚看著靈霄幾個,還有他們帶在身上的孩子!那是王家的骨血啊!
王貴的女兒寶兒三歲了,被體格最大的烏雲子背在背上,又用包袱皮緊緊裹住,怕小姑娘被箭射到,橫雲還給她加了層皮甲,此刻只露出兩隻淚眼,淚汪汪的瞅著自己的爹孃!
王貴和侯氏也都哭成了淚人,兩人辛苦耕耘這麼多年,才生了這麼個寶貝閨女,那真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掉了!要說這世上有一個人能讓侯氏不自私自利,恐怕就是她閨女莫屬了。
老孃也淚眼汪汪看著自己的老來子,小傢伙才一歲多點兒,被橫雲用包袱箍在懷裡,感覺十分好玩兒,竟咯咯的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