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爵位和都督,本來都是你二叔的,就算不是你二叔的,也是你大哥的!現在人家搞了你二叔和你大哥,讓你當上左軍都督鎮遠侯。你說他是你們顧家的仇人,還是你的恩人?”
張輗這話已經是誅心了,是說他顧興祖只在乎自己的功名利祿,不管自己兄弟和家族的榮辱禍福。這不啻於狠扇他幾記耳光,顧興祖的臉登時火辣辣的疼。他咬緊牙,一字一頓道:“不能憑几句臆測,就讓我恩將仇報!”
“你說我們的話是臆測。”張輗冷笑道:“那我問你,你怎麼就確定你的爵位還有左軍都督之位,是漢王幫你爭取到的?”
“是漢王殿下親口告訴我的!”顧興祖被他冷嘲熱諷的實在受不了,勃然爆發道:“難道漢王殿下會騙我不成!”
“大哥的話也是他親口告訴你的,難道他會騙你不成!”張輗回瞪著顧興祖道。
“大哥也是聽人說的……”顧興祖悶聲道。
“不錯,你大嫂被莊敬擄走,也是我聽人說的……”顧再興卻神色平靜道。
但在這平靜的表情下,顧興祖分明聽到,那比金還堅的兄弟情誼,片片破碎的聲音,忙道:“大哥,我當然相信是莊敬使壞了……”
“難道莊敬活膩了不成?”張輗從旁哂笑道:“沒人指使他會搶大哥的妻子?”
“好吧……”顧興祖深吸口氣,點點頭道:“再算紀綱一個。”
“紀綱和你顧家無冤無仇。”張輗不依不饒道:“他為什麼要整你們家?”
“許是我大哥公然要解救董姐姐,讓紀綱覺著沒面子了吧……”顧興祖始終沒法把‘大嫂’倆字說出口,用姐姐來稱呼,已經是他的極限了。“畢竟董家的案子是紀綱一手炮製,那種瘋子,為了自己的面子什麼事兒都做得出來……”
話音未落,就見自己大哥抬起手來,顧興祖乾嚥吐沫,話頭打住。
“二弟,我問你,”顧再興從沒那麼冷靜的跟自己的親弟弟說過話:“紀綱是不是咱們家的仇人?”
“是。”顧興祖點點頭,怎麼說,當初他大哥被判斬監候,整個顧家風雨飄搖,都是拜紀綱所賜,顧興祖就是屁股坐得再歪,也沒法否認他就是顧家的敵人這一點。
“那你這個鎮遠侯府的家主,要不要報仇雪恨?”顧再興沉聲追問道。
“當然要……”顧興祖低頭道:“這種事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還裝作不知道,咱們顧家會抬不起頭來的。”
“你知道就好。”顧再興沉聲道:“那你有辦法,只對付紀綱,不針對漢王麼?”
“這……”顧興祖想一想,這怎麼可能?漢王和紀綱已經合流,自己對付紀綱就是在反對漢王,兩者根本就是不可分割的。
“有沒有辦法?”顧再興追問一句。
“沒有。”顧興祖抬起頭,祈求的望著顧再興道:“大哥放心,這個仇我一定會報的。只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過了這一陣,漢王和紀綱可能聯絡就沒這麼緊密了……”
“就算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顧再興突然紅著眼吼了一嗓子,他眼裡通紅通紅的,淚水都被映得通紅通紅,像是血淚。“我已經等了十年了!”
“大哥……”顧興祖也是滿腹的委屈,心裡直埋怨大哥這十年被關糊塗了,分不清輕重,給自己添亂。
“哎,興祖,你往常的精明到哪去了?”見兄弟倆再次陷入沉默,張輗重重一嘆,沉聲道:“你怎麼到現在還沒發現,這裡應該還有個人,卻沒出現麼?”
“誰?”顧興祖一見到大哥就心亂如麻,讓張輗一說竟有些茫然。
“北鎮撫司的人。”張輗鬱悶道:“既然這個局都是人家設下的,自然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現在他們給我個面子、也照顧你的面子,不出面讓你尷尬,那是認為你應該明白,自己已經別無選擇了。你卻在這自說自話,有意思麼?”
“你……”顧興祖像當頭吃了一棒,登時有些懵了,但定下心神,他也意識到張輗說得沒錯,自己還真是沒得選擇了。恐怕這柳翠樓就是人家北鎮撫司的地盤,人家是認定了自己只能就範,才儘量做得體面。要是自己不識相,人家把他大哥往官府一交,自己的一切就都成了鏡花水月……其實哪用往官府交?他們本就是朝廷的偵緝衙門!
顧興祖的氣焰,一下子就消了……他頹然坐在椅子上,笑容裡摻雜著冷笑和怪笑,十分怪異。“既然如此,我還有還什麼好說的……”
“興祖,你放心,”看到弟弟這樣子,顧再興卻又不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