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綱麼……”嚴清想一想,輕聲道:“對他的打擊肯定很大,但並不致命。”
“是,就像我們那次說的,只要不給他扣上那個罪名,皇上很難下決心除掉他。”王賢點頭道。
“大人所言極是,”嚴清眉頭緊皺道:“而且皇上很快要去北京了,這一去就是一年半載,這種時候就更不會動紀綱了。”
“不錯,皇上還需要這條看門狗給他看家。”王賢點點頭道。
“所以對大人來說,艱苦的日子還在前頭,”嚴清肅容道:“而且紀綱肯定已經意識到自己成了明日黃花,那將是他最後的機會,要謹防他狗急跳牆吶!”
“是。”王賢深以為然道:“接下來,將是決戰時刻了。”說著握住嚴清的肩膀道:“子廉兄,務必助我一臂之力!”
“大人放心,”嚴清目光一凝道:“紀綱才是我真正的仇人!”
王賢聞言既喜又憂,因為嚴清這句話的潛臺詞是,沒幹掉紀綱之前,他是不會離去的,但幹掉紀綱之後,他也沒有理由再呆在這兒了……
王賢當然不會讓煮熟的鴨子飛掉,好在幹掉紀綱也不是一年半載的事兒,自己還有時間一點點感化這傢伙……
三月初九,是會試放榜的日子,吉時一到,三聲炮響,關閉了十餘日的貢院,終於大門洞開,兩隊穿著大紅官袍的錦衣衛,護著捧榜的考官,來到貢院東側的那面朱牆前。
那面朱牆前,早就架好了梯子,而梯子前則裡外十層的圍滿了前來看榜的舉子及家人,只待官員將那皇榜張貼上去,便一擁而上,爭先恐後看自己是否金榜題名!
“噫,中了!”不時有狂喜聲傳來,那考生便在眾人的恭維聲中,擠出人群狂歡慶賀去了。取中者當然有理由慶賀,因為會試之後雖然還有殿試,但殿試是不落第只排名次的,即是說只要今日榜上有名,只要殿試不出大謬誤,都會中進士!
十年二十年寒窗之苦,終於在此刻有了個結果,若是不失態、不張狂,不落淚,才叫不合人情。
反倒是那些榜上無名的舉人,大都只是黯然嘆氣,便平靜的恭喜起先達的同年,沒有幾個過於失落的。這也不難理解,他們畢竟已經是舉人了,就算一輩子不進一步,身份地位都遠超那些未發達的同年,亦能享受優渥的生活。何況三年後還能再考,難度反而比鄉試小很多。
所謂優雅,從來都是以從容不迫為前提的。
所以貢院外的氣氛,總體是歡樂和諧的。而此時,在貢院裡被關了二十多天的考官們,也終於可以重獲自由了。待貢院門開啟,考官們便見幾十名穿著紅色官服的錦衣衛,拱衛著一頂八抬大轎,這自然是在等候紀綱的。
待紀綱的身影出現在貢院門口,領隊的袁江和王謙忙飛奔上去,噗通跪在他面前,叩首道:“恭迎老祖宗出關!”
“恭迎老祖宗出關!”一眾錦衣衛也齊刷刷跟著跪下,氣勢十足。
“唔。”紀綱點點頭,深吸一口貢院外的空氣,雖然只是一牆之隔,卻讓他的心一陣熨帖。這次重考的考紀格外嚴格,誰也不敢再出一點漏子,結果便是在貢院裡管著,就像坐牢一樣,外頭的事情全然不知……
雖然急切想知道,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但紀綱還是保持了一品大員的沉穩,他朝徒子徒孫們點點頭,便穩穩當當坐進轎子裡。
“起轎!”伴著袁江一聲叫喚,八抬大轎穩穩抬起,緩緩向錦衣衛衙門去了。
待轎子在錦衣衛衙門內落下時,紀綱看到的就是另一番情形了,那轎簾一掀開,他就看到一眾徒子徒孫哭喪著臉道:“老祖宗,您可算回來了……”
“怎麼,發生什麼事了?”紀綱心一緊,邁步進了簽押房,下人便趕緊給他接下披風,脫去官袍、除下靴子,紀綱自個則接過浸溼擰乾的白巾淨面。
“那王賢趁著都督不在這段時間,著實興風作浪了,”莊敬則在一旁輕聲稟報道:“他先把龐瑛收拾了一頓,又把李春的嘴巴給撬開了……”
紀綱對前者不感興趣,但聽到後者招了,手上的動作登時停滯下來,陰聲問道:“李春招了?”
“招了。”莊敬點點頭,滿嘴苦澀道。
“怎麼可能?就算他活膩了,難道不顧他一家百十口的性命了?”紀綱的臉上陰沉的滴水道:“你也是,本官不是授權你,這段時間阻止他開堂麼!”
“東翁有所不知……”莊敬嘆氣道:“王賢把那個刑部郎中嚴清給請回來了,那嚴清給他出了個主意——學那包拯夜審郭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