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裡面也有顯一下本事,壓住這個越來越大膽妄為的小子的意思。
王賢果然聽得神情一肅,道:“殿下說得太對了,看來此事要從長計議。”
“呵呵,我就是隨便一說,你也不要太在意。”朱高熾又恢復那副專業和稀泥的架勢道:“要是有什麼絕對不會攀上到皇上的案子,還是可以用一下的。”
“說起來,還真有個案子,絕對不會攀扯到皇上頭上。”王賢想一想道:“兩年前,據紀綱的侄兒紀松供述,紀綱偽造聖旨,歷年來從兩淮前場盜取了數百萬斤的食鹽,透過錦衣衛的密探體系分銷全國,獲利不知幾凡。”
“哦?竟有此事?”朱高熾神情一凜道:“怪不得這幾年,兩淮鹽場的產量不增反降,原以為是灶戶逃亡所致,原來還有這層隱情?”
“是。”王賢點頭道:“經過兩年來的艱難調查,為臣已經掌握了他偷運私販的確鑿證據,隨時可以收網了!”
“你有心了!”朱高熾讚許的看看王賢,緩緩點頭道:“這個案子很好,很好……”雖然沒把話說全,但王賢明白太子的意思,因為紀綱本身就掌握著錦衣衛龐大的經費,錦衣衛本身的副業也多如牛毛,比如全國的妓院賭場,起碼兩成以上都是錦衣衛的產業,本身就富可敵國了,卻還要冒大不韙去瘋狂攫取朝廷的官鹽,他要這麼多錢幹什麼?這就不是貪汙那麼簡單,而是會引發無窮的聯想了。
“把卷宗給我拿來看看,如果沒問題便上奏吧。”朱高熾小心道。
“是。”王賢垂首應聲。
王賢從太子書房出來,便見朱瞻埈等在外頭,一見他便笑道:“二哥,我大哥讓我在這等著你。”
“嗯。”王賢笑著點頭,他在太子府中的地位特殊,雖然一直緊記著不逾人臣之禮,但太子一直以義子視之,朱瞻基更是把他當成親兄弟,連帶著他幾個弟弟,都管王賢叫二哥,從來不把他當外人。
兩人便閒聊著在後宮遊廊中行走,走著走著,王賢突然眉頭一皺,看到花園涼亭裡一個倩影登時愣住了。只見那女子長髮如瀑、弱質纖纖,雖然只是個背影,還是讓王賢心中喊出三個字:‘小白菜!’
王賢便不假思索快步走出迴廊,也不管身後的朱瞻埈,朝涼亭便快步走去。
他步幅極大,幾步就到了涼亭外,幾個宮女錯愕間沒來得及阻攔,便讓他進了涼亭。見有生人闖入,那個穿著鵝黃道袍的青春女子剛要開口斥責,待看清來人,卻一下像被人卡住脖子,登時滿頰羞紅,呆呆望著他,眼波流眄,神情複雜至極。
“繡兒……”王賢也頂頂看著她,口中吐出兩個字,目光中便滿是惱意。
那女子正是入天香庵一年有餘,從不肯與他相見的鄭繡兒,本來陡然見到王賢,目光中滿是驚喜和思念。然而一見到王賢要吃人的樣子,便如受驚小兔一般,倏地躲到亭中另一個女子身後。
王賢這才注意到亭中還有個女子,便惡狠狠打量過去。哪知道不看不要緊,一看心就漏跳了一拍……只見那女子望之不過二十多歲,體態窈窕修長、眉目絕美無暇,雖然也穿著寬大的道袍,素面朝天、不施粉黛,卻讓人望之若仙子下凡,飄颻兮若流風之迴雪,讓他不禁就看呆了。
好在他心中警鐘長鳴,知道這個女子,是他絕對不能多想的,忙低頭道:“真人……”
那女子不是徐妙錦又豈會是別人?也不知是對王賢已經很熟悉了,還是因為朱棣不在京城,她的神態不似想象的那樣莊重,反而有些俏皮的笑道:“這不是名震京城的王鎮撫。”
“正是……小子。”王賢垂首道。
“聽說你好幾次在天香庵外咬牙切齒,還說早晚有一天,要從我手裡把人搶回去,看來是真的咯?”徐妙錦促狹笑道。
“……”王賢不禁有些發窘道:“小子胡言亂語,真人恕罪。”
“師傅,他就是這麼瘋瘋癲癲的,您可千萬別生氣。”鄭繡兒不忍看王賢受窘,輕輕扯著徐妙錦的衣袖,小聲道。
徐妙錦看兩人的小兒女情態,愈發好笑道:“王賢,今天可是個好機會,你還不動手?”
“真人說笑了,真人面前,小子豈敢造次。”王賢低頭道:“剛才也是光注意繡兒,沒看到真人。”
“看來我這個老妖婆真個礙眼呢。”徐妙錦款款起身,那如畫的眉目滿是笑意道:“要不我先走開?”
“真人說笑了,您怎麼也論不上個老。”王賢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關注點竟在這上頭。但這話也不含一點恭維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