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師的私事無足輕重,大軍浩浩蕩蕩沿著滹沱河北上,並未受到一點影響。乘坐馬拉雪橇在冰封的河道上疾馳,速度十分驚人,當天下午,大軍便抵達了二百里外的代縣。又上岸奔行八十里,進入桑乾河冰封的河床。再沿桑乾河連夜向東北方向奔去,下午時分已經抵達了陽原縣境內。
不到兩天一夜,大軍強行軍七百里,繞到了廣靈縣北的陽原縣,這是個不折不扣的奇蹟。當然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至少二百輛雪橇翻車,摔死摔傷的將士近千人。但這個時候,死傷人數已經沒有意義,只有不斷的前進前進,奪去最後的勝利!
前鋒在一個叫小渡口村的地方停下來,待確定沒有走錯方向後,擔任前鋒的莫問和許懷慶都如釋重負。這種長途奔襲最擔心的就是迷路,尤其這茫茫雪原、風雪漫天,根本不辨西東,要不是王賢天才般的想出以河為道的法子,他們很可能就迷失在這漫天風雪中。
現在,到了小渡口村,就可以進入桑乾河的支流壺流河,而壺流河的源頭,就在廣靈縣城西面!只要沿著這條河往上游去,就保準錯不了!
大軍拐入了壺流河的河道,但行出三十里便不得不停了下來,因為再往前便是綿亙的山區了,河道變得十分陡峭……或者說是峽谷更恰當,馬拉雪橇根本無法通行,博爾濟吉特人的本事再大,也沒法送他們翻過山去。
“下車!”軍官們的命令此起彼伏,依偎在一起取暖的將士們,有些不情願的離開了雪橇車,活動著麻木的四肢,目光一時有些茫然……
“集合集合!”尖銳的哨聲吹響,將士們條件反射般的,循著旗幟樹起的方向列隊,便見王賢在眾將的陪伴下,出現在一塊凸起的大石上。
“弟兄們,我們來山西是作甚的?”王賢的目光緩緩掃過眾人,問道。
“剿匪……”將士們七嘴八舌道。
“我聽不見!”王賢冷聲道。
“剿匪!”將士們這次的聲音整齊得多也大多了!
“是,剿匪。我們要剿滅廣靈縣的白蓮亂匪!”王賢說著一指身後的巍巍群山道:“現在我告訴你們,翻過這幾片山,那邊就是廣靈縣!”
“嗷……”將士們的眼裡,一下有了神采,在經過如此艱難的跋涉後,他們現在覺著只要自己能到廣靈縣就是勝利,根本不管那裡有多少敵人。
“那就不用多說了。”王賢拔出寶劍,劍指廣靈道:“兩年來的付出和等待,無數的鮮血和犧牲,都要在這一刻兌現,讓我們翻過這片山,拿下廣靈縣,報答太孫殿下,為犧牲的兄弟增光!”
“報答太孫殿下!為犧牲的兄弟增光!”將士們沉聲應道,他們感覺自己的血在沸騰,手腳被注滿了力量,跟隨著那面幼軍軍旗,沿著陡峭的河道攀爬上去……雖然不坐雪橇車了,但沿著河道上山依然沒錯。
上山之前,王賢走到寶音琪琪格身邊,蒙古妞的身子骨就是變態,接連數日的顛簸之下,她竟然若無其事,只是臉色有些發白,不過她本就帶著貴霜血統,也看不出怎樣來。
“讓德楞泰帶著他們回去吧,我讓人送你去大同休養。”王賢拉著寶音的手,雖然都帶著厚厚的皮手套,但依然能感到絲絲溫存。
寶音卻一貫有主意,搖搖頭道:“我和他們一起回土默川。”
“你要知道好歹。”王賢現在不敢兇她,只好耐著性子道:“奔波這麼多天,千萬別動了胎氣,還是到大同請大夫看看吧。”
“我不是你們漢人女子,”寶音咯咯一笑道:“我們蒙古女人,在馬背上懷孕,在馬背上生產,這點顛簸算得了什麼。”
“內地的醫療條件終究要好些……”
“我們蒙古女人很少有難產的……”
“好吧……”王賢知道這個蒙古妞一貫有正主意,下令是不行的,只好再找個理由道:“我馬上就要率軍殺入廣靈了,此行兇吉未卜,你就不能等我平安歸來再回去?”
“不了。”寶音果然是極有主見的,她搖搖頭,正色道:“結果如何都是註定的,早晚知道都對我沒有區別……你若戰死了,我依然會把我們的孩子生下來,再撫養長大,你若沒死,我還是會把我們的孩子生下來,再撫養長大。”
她的語氣是那樣的天經地義,看來蒙古人看待生死,還真是跟漢人不一樣呢,王賢不禁暗暗苦笑,這還沒生下來的,心就全都在孩子身上了,看來我是死是活,都對她影響不大了。
“不過你要活著回來,”哪知寶音話鋒一轉,又定定看著他道:“我不想孩子生下來就沒有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