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賢行禮道:“請大人進衙!”
“嗯。”王賢點點頭,面無表情進了北鎮撫司衙門,身後他的衛士們,將那百戶和他的手下五花大綁起來,倒掉在院子裡的照壁上,看上去就像江浙一帶醃製的鹹魚。
經過這一出,衙門裡再沒人敢出來觸黴頭,全都有多遠躲多遠,王賢到了大堂坐下……本來他要去簽押房的,但打前站的帥輝稟報說,裡頭東西被搬得乾乾淨淨,還讓人往牆上地下潑了屎尿。
王賢一坐定,朱九和眾兄弟也在堂下坐下,一個個面色不忿,二黑恨恨道:“簡直欺人太甚了!就是個縣衙裡鬥來鬥去,也是暗中捅刀子,就沒見過這麼沒品的!”
“因為早就撕破臉了。”吳為嘆口氣道:“再就是,人家紀都督根本沒把咱們大人放在眼裡,也懶得來虛的。”
“大人,他會不會去皇上那告狀!”帥輝有些憂慮道。
“他不嫌丟人就去告。”王賢搖頭笑道:“堂堂紀大都督,被下屬用槍指著頭,很光榮麼?還到皇上那告狀?反正我要是他,寧可自己找回場子,也不會去讓皇上笑話。”
“大人說的是。”朱九聞言點頭道:“打狗還得看主人,大人是皇上派來的,第一天他就要打殺威棒,皇上能高興了麼?”
此言一出,堂下眾人臉色都變了變,心說怪不得你在哪都混不開,原來是張嘴就得罪人啊。
好在用人之際,王賢也不跟他計較,只是岔開話題道:“不過從這接二連三的破事兒來看,他們是卯足了勁兒跟咱們過不去,你們行事千萬小心,也囑咐弟兄們不要落單,不要惹事,頂過這段再說。”
“頂過這段,大人就有辦法麼了?”眾弟兄希夷的望著王賢。
“這個麼……”王賢有些汗顏道:“我的意思是,頂過這段就習慣了……”
“呃……”眾人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
“不過北鎮撫司這一畝三分地,咱們還是要打理好的。”王賢說著聲調一沉道:“上頭那邊我頂著,你們要在最快的時間內,將地裡的雜草拔乾淨,種上咱們自己的莊家!”
“是!”眾人起身齊聲應諾道。
“去請六爺來一趟。”王賢看看周勇道:“請他來參觀一下,自己才剛搬出去兩天的簽押房,成了什麼樣子。”
“是。”周勇聞言心中一樂,那朱六肯定要氣炸肺了。
“把大門關上,除了朱六爺,誰也不許放進來。”王賢又吩咐二黑道:“多謝他們給咱們這麼個好機會,能沒人打擾,好好了解一番這北鎮撫司!”
“是!”二黑馬上領命,跟周勇聯袂出去。
“吳為,你將所有的賬目、卷宗封存起來。”王賢又吩咐吳為道。
“九爺,你把現在衙門裡所有人都集合起來,給他們敲敲警鐘!”王賢也不奢望自己能虎軀一震,小弟紛紛下拜,但藉著朱九爺的威勢,敲打敲打那幫蝦兵蟹將,讓他們別一味跟著李春鬧,也是很有必要的。
“是。”朱九利索的起身出去。
王賢把身邊人都指使走了,就剩下個閒雲。閒雲公子看著他,他也看著閒雲,笑道:“陪我去詔獄參觀一下。”
閒雲點點頭,跟著王賢走出去二堂,往後院那座令人聞之變色的監獄走去。
據說官民有犯罪者,若是被緹騎抓捕,解送往詔獄,許多人登時魂飛魄散,被活活嚇死的並不稀奇。蓋因一入詔獄必魂飛湯火,慘毒難言。而若僥倖得送刑部大牢,則如從地獄來到人間一般慶幸萬分。
錦衣衛之所以兇名赫赫,蓋因北鎮撫司而來,而北鎮撫司的兇名,又多因這座詔獄而來。北鎮撫司可直接拷掠刑訊,取旨行事,三法司均無權過問,獄中‘水火不入,疫癘之氣充斥囹圄’,刑法極其殘酷,刑具有拶指、上夾棍、剝皮、舌、斷脊、墮指、刺心、琵琶等十八種,號稱十八道點心,後來又推陳出新到幾十樣,總之是豐儉由人、任君品嚐。只是誰也吃不消幾道就歇菜罷了……
王賢兩個此刻便站在簽押房後,一座高有兩丈的青磚深牆前,牆上還密佈著鐵蒺藜,任何人都沒法攀爬。唯一的入口是牆下那道黑黝黝的沉重鐵門。門下有導軌,需要門裡門外的人共同轉動絞盤,才能將門開啟。開啟一道還有另一道一樣的鐵門,同樣需要門裡門外人共同轉動絞盤才能開啟。這樣就杜絕了一切劫獄的可能,而所有人犯進出,都需要鎮撫使親自過目,也使矇混過關的希望極其渺茫。
總之,從來沒有人能從詔獄逃出去,過去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甚至連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