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有人在幫助他隱藏氣息。
大概便是雪湖上的另一道腳印的主人。
……
……
幾顆渾圓的小石頭落在了街面上,把積雪砸出坑洞,骨碌碌一路前行,撞到街畔的石階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才緩緩停下。
那些石頭只有指甲大小,一個鹿皮袋子裡便能盛放很多,如果節省些去灑,或許可以鋪滿整座長安城,當然這是誇張的形容。
淡渺的氣息從那些小石頭上溢散而出。與街道周遭的瓦簷石磨合為一體,頓時產生了魔宗山門前那座塊壘大陣的感覺。
只是那些石頭很圓。沒有什麼稜角,與塊壘陣意有些很有趣的區別,並不一味充天塞地,而是很柔和地遮掩著一切。
寧缺和莫山山從這些小石頭裡走過。
他們已經離開雁鳴湖,經過關著門的包子鋪,來到了南城。
“只怕創出塊壘陣的那位光明大神官,都沒有想到,千年之後有位符道天才少女,竟能另出機杼,把塊壘改造成這等模樣。”
寧缺笑著說道。
莫山山的臉上沒有什麼笑意,只有憂慮:“接下來怎麼辦?”
寧缺說道:“現在的局勢看似複雜,其實很簡單,以觀主的智慧,只怕早已經想明白了破局的方法,他現在已經來殺我了。”
莫山山說道:“觀主也可以退出長安城。”
寧缺說道:“我們書院不想他完好無損地退出去,一個天下無敵的強者在長安城外,代表著書院和大唐的失敗,幸運或者說不幸,觀主自已也不想就此退出長安城,因為對於他來說,這也是最好的機會。”
莫山山望著不時踢出棉裙下襬的鞋尖,欲言又止。
寧缺知道她在想什麼,說道:“大師兄自然是想來救我的,但三師姐斷然不會讓他過來,因為那沒有任何意義。”
莫山山抬頭望向他,有些不解。
“除非我能用驚神陣困住觀主,或者說尋找到一種方法,把觀主從昊天的世界裡擇出來,三師姐才會出手。我不會怪三師姐,因為換作是我,我也會這樣做,書院只有一次機會,必須要好生珍惜。”
寧缺說道:“我現在首先要藏好自已,然後找到他腳步落下的那些地方,希望能夠困死他,就看我和他誰能更快一些。”
莫山山沒有再說什麼,伸出食指,把眼鏡向上頂了頂,看著前方一條安靜的巷子,說道:“寫在這裡吧。”
寧缺看著那條巷子,舉刀再斬,刀痕隨風雪而逝,了無痕跡,就像他臉上一閃即逝的那抹複雜情緒。
這條街巷裡曾經有兩座府邸對門而鄰,一文一武,一家是通議大夫府,一家是宣威將軍府,一家是他的,一家是她的。
某座府邸內某座佈滿蛛網灰塵的舊房塌了。
寧缺聽到了房屋垮塌的聲音,沒有向那邊望一眼,繼續握刀舉步前行。莫山山跟在他的身旁,向街面上灑落石子。
從雁鳴湖到南城,再到東城,二人一路落刀,一路灑石,躲避著觀主的眼光,尋找著困死觀主的方法,沉默不再言語。
松鶴樓的二樓垮了,陳錦記的匾斷了。
寧缺不再需要莫山山指明方位,他握著陣眼杵的一端,感知著現在飄行在長安城裡的青衣,回憶著當年穿行在長安城裡的黑傘,不停斬落。
終於,他回到了熟悉的臨四十七巷
他推開老筆齋緊閉的木門,看了看牆上那些久違的書帖,走到了後院,抽出朴刀斬了下去。
牆上響起一聲淒厲的貓叫,積雪被貓腳蹬的到處亂飛。
小院裡的井斷了,牆垮了。
第四卷 垂幕之年第一百六十四章 可惜
隔壁傳來吳嬸的叫喊聲,還有吳老闆壓抑的訓斥聲。
寧缺看著眼前的斷井頹垣,神情莫名地笑了笑,帶著莫山山轉身離開老筆齋,走回臨四十七巷,向著下一處地方去。
他和莫山山行走在街巷裡,就像是遠道而來欣賞長安的旅客,神情平靜,但其實很清楚當前的局勢非常危險。
主動權直到現在,依然完全掌握在觀主手中,當觀主覺得驚神陣能夠威脅到他時,可以輕身退走,寧缺卻只能被動地等待。
他在長安城裡避著觀主的目光,他感覺到觀主已經越來越近,他需要得到幫助,幸運的是他路過的地方有很多人。
清晨的長安城很安靜,很少有宅院裡有炊煙,沒有人出門賣酸辣面片湯,所有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