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缺睜開眼睛,伸手到懷裡取出用布緊緊裹住的陣眼杵,感受著掌間傳來的清晰的熱量,眉頭緩緩挑起,神情凝重。
隨著入宮學習與靜悟,如今的他對長安城這座大陣有了很深的認識,雖然還遠遠達不到師傅顏瑟曾經的境界手段,但心意已經與長安城漸漸有了聯絡,能夠感知到這座雄城想要告訴他的一切。
寧缺感覺到,有一位絕世的強者,已經進入了長安城。
此時,正是葉蘇隨著諸郡糧隊一道進入長安城的那一刻。
寧缺並不知道來到長安城的這位強者是葉蘇。
他只知道對方很強,強到陣眼杵都開始微微發熱,眼中不由生出極濃重的警惕意味,對車前的黑馬說道:“轉道,去書院。”
……
……
轉道至書院,是因為寧缺很清楚,以自己的境界實力,根本應付不了那位來到長安城的強者,除此之外,其實他也是以此為藉口,想要詢問師長們一些問題,一些書院一直沒有討論卻始終像根木柴般橫在他的心裡的問題。
進入書院後山,聽著瀑布聲來到草廬前,寧缺沒有看到夫子的身影,很明顯,夫子不想回答他的問題,所以不想見他。
然後他離開草廬,繞過瀑布,來到那片絕壁間,順著絕壁間隱藏著的斜陡石徑緩緩上行,回到自己住過三個月的崖洞前。
雨廊上的紫藤花早已凋落,結的紫藤果,最終也沒有被桑桑燉進肉裡,而是變成了地面上螞蟻們的食物。
站在崖畔,看著身前的雲海和雲海那頭的長安城,寧缺沉默了很長時間,分析著老師避而不見,究竟代表著怎樣的態度。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
大師兄走到他的身畔,望向遠處的長安城,說道:“來的人是葉蘇。”
寧缺已經感覺到進入長安城的是位絕世強者,所以聽到葉蘇的名字並不意外。
大師兄看著他,忽然說道:“過去種種,譬如昨日死。”
寧缺知道大師兄這句話是想勸說自己,他本不想說些什麼,但看著遠處那座籠罩在秋日陽光中的長安城,忽然有了說話的想法。
“但昨日我沒死,他們都死了。”
絕壁之間,秋風肅殺,拂的雲兒亂動,絕壁間那些銀線般的瀑布,因為水量漸少的緣故,比春天時變得更細了些。
大師兄看著絕壁間的瀑布,說道:“如果一個人被仇恨矇蔽了雙眼,那麼他便不能看到更廣闊的世界,更美麗的風景。”
寧缺說道:“仇恨矇蔽不了雙眼,只能讓人雙眼通紅,對於我來說,仇恨早已成為了我的雙眼,這些年來,我的眼前根本就沒有看到別的任何事物,復仇便是我的世界,就是我最美麗的風景。”
大師兄說道:“如此不得自在的人生,真值得去過嗎?”
寧缺轉頭看著他,說道:“師兄你錯了,人要活的自由,便不應該考慮太多,想做什麼便去做,如此才是真自在。”
……
……
(在這種精神狀態下,我還是寫出來了,無言苦笑。)
凜冬之湖 第二百六十七章 秋意濃
r》站在崖畔,看著流雲……寧缺極少見地說著這些很嚴肅的話,最開始的時候,想著談話的物件是大師兄,還有些猶豫,接著便越說越順。
“別人不想我去做什麼,唐律禁止我去做什麼,道德大勢不允許我去做什麼,然而這些與我又有什麼關係?”
大師兄搖頭說道:“可是……世間並沒有絕對的大自在,任何事物哪怕是精神都自有其邊際,若你的自在妨礙到了別人的自在,甚至讓整個世界都不在自在,那麼誰都不會讓你自在。”
寧缺說道:“但應該儘可能擁有更多。”
大師兄不解問道:“為什麼一定要擁有更多?”
寧缺說道:“這些東西和銀子沒有什麼區別,都是好東西,既然是好東西,當然是越多越多,我可不相信什麼寧缺勿濫的道理。”
大師兄說道:“然而那需要絕對的能力,想要擁有整個世界,便需要有與之相匹配的能力,我這一生未曾見過這樣的人。”
寧缺說道:“師兄說的是,所以這便是我們為什麼要修行,為什麼要變強。
大師醜聲音微澀,無奈說道:“我說的可不是這個意思。”
寧缺笑看說道:“雖不能至,心必須嚮往之。”
大師兄看著他說道:“你想擁有絕對的自在,卻沒有與之相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