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o
】麵包店。
小小的藍色店門,藍色的女式腳踏車,後座放著白色的膠框,不知哪裡跑來的慵懶橘貓躺在裡面睡覺呢。
藤原臨也推門走進來,第一眼就看到了雪野裡穗。
她坐在靠窗陽光曬得到的位置看書。一件帶帽子的薄衛衣,一條藍色牛仔褲,看樣子不知洗過多少回的褪色帆布鞋。年齡像是大學新生,但小巧的瓜子臉仍帶有高中生稚嫩的遺韻。頭髮又黑又直,幾乎沒化妝,類似飾物的物件也沒戴。
看書看得相當入神,她的眼神幾乎不從書頁上移開,聽到了“雪野小姐”的招呼聲,才用書籤把書夾好,抬起頭來。
穿著整潔制服,像個乖寶寶般的高中生正朝著她笑呢。
雪野裡穗沒來由地覺得他順眼,不由得也跟著綻開笑容:“有什麼事嗎?”
“有沒有紙箱?借我幾個。”藤原臨也倚著店門問她。
“有的,你稍等一下。”雪野裡穗離開座位,從雜物間裡找出兩個拆開疊好的紙箱和一卷膠帶出來給他,順便問一句:“要來幹嘛的?”
“裝行李的。”藤原臨也接過紙箱和膠帶。
雪野裡穗微微蹙眉:“你要搬家了?”
“沒呀,不過我家沒了,暫時要找個地方先住著。”
“家沒了?”
“嗯,一夜之間被人砸了。”藤原臨也聳聳肩,笑著告辭,“好了,我先回去找找還有沒有能用的東西,稍後見。”
“拜拜~”
雪野裡穗輕輕擺手。
目送他離開後,返回座位翻開書,卻怎麼也沒法看進去。
她不再看書,轉頭目視窗外。隅田川兩岸人來人往。有處可去的人,無處可去的人。有目的的人,無目的的人。她望了一陣雜亂的街頭光景,而後調整呼吸,目光重新落回書頁,同時朝桌面咖啡杯伸出手。
喝了一小口,微苦。
雪野裡穗放下杯子,順便合上書,用指尖撫摸太陽穴,苦惱自責地呢喃:“是被那隻光頭蜘蛛的朋友報復了吧……真是的,都怪我沒提醒他,這下怎麼辦啊……”
※※※※※
回到淺草神社,藤原臨也拿著紙箱,蹲在廢墟上收集還有用的東西。
昨晚來拆家人看來怨念相當大,拜殿拆了還不解恨,甚至就連稍微大一點的傢俱,都給砸得支離破碎。以前擺在房間裡的舊鋼琴,琴鍵都找不全了,在明治公園買的舊吉他,也斷成兩截。
筆盒、風笛、尚且完整的校服襯衫、泛黃的白色網球鞋、沒被打破的罐裝啤酒……藤原臨也一件件把能用的東西撿起,放到箱子裡。
晨風緩緩吹來,拂動著庭院裡茂盛的野草,吹動他過長的劉海。四周的鳥們發出清脆響亮的叫聲,在老櫻樹的枝頭上跳躍,一群流浪貓爬過牆頭,小心翼翼地觀察環境。
笠原明日香一蹦一跳地爬上長坡,但在走過鳥居後,便慢下了腳步。
澄澈的初夏陽光在地面點點跳躍搖動著葉影,羽毛鮮豔的鳥兒從枝頭跳下來,在地上互相梳理羽毛,小貓們在草叢裡只露出半個腦袋,喵喵地哼著不成調的歌。
慢慢地,它們都在朝畫面中間靠攏。
包括笠原明日香的目光,也朝著廢墟中間那席耀眼的白襯衫看過去。
滿地殘骸,形單影隻,前輩坐在倒塌的木樑上望著腳下的牌匾發呆。
小鳥們落在他的頭上,肩膀上,停止鳴叫;小貓們蹲在他的腳下,爬到他的膝蓋上,通曉人性般親切乖巧。
畫面禁靜止下來。
笠原明日香生怕破壞這景象,也選擇停下腳步。
過了很長時間,藤原臨也在陽光中醒過來,微微擰動一下脖頸。
一直盯著來看的牌匾,早已被風雨侵蝕得淡到失去了原本的模樣,曾經鮮豔的漆剝落殆盡,連印在上頭的字,都難以分辨。
母親大人,在高天原還好嗎?
下邊的事放心交給我吧,曾經的輝煌與美好,我會讓淺草神社都找回來的。作為獎勵,三年級的家長面談,您記得下來參加啊……還有,您自個來就行,別帶老爸。
想著這件事,藤原臨也坐了五次深遠綿長的吐納,將心頭微弱的難過盡數打散。
晨風繼續吹拂。
五息過後,藤原臨也站起來。
於是,畫面活了。
鳥兒們重新飛起來,清鳴不絕;貓兒們恢復好動,互相嬉戲打鬧;野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