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分析,土匪大概是為了引人耳目,一撥去了張各莊避風,一撥帶著肉票上船藏匿,等候贖金到來。
不同的地域,土匪行事風格也大相徑庭,關外土匪被稱為馬賊,人手一匹健馬,來去如風,老窩通常設在深山老林裡,小股官兵根本不敢發動圍剿,而北京一帶,人口密集,治安力量相對強大,也沒有可以藏身的深山,如果自己是綁匪的話,也會選擇一個最令人意想不到的藏肉票的所在。
那就是水上。
正巧有個打漁的路過,陳子錕趕忙叫住他:“大哥,這裡是啥地方?”
“這兒啊,這兒叫門頭溝。”
“這條河是?”
“這條河就是永定河啊。”
“大哥,能借你的船用用麼?”陳子錕掏出了兩枚銀元,輕輕捏住互相敲擊一下,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打漁的那條破爛小舢板哪裡值兩塊大洋啊,他忙不迭的答應道:“行,隨便用。”
……
石駙馬大街後宅衚衕,林宅,院子裡一片亂糟糟,大大小小的柳條箱、皮箱、包裹堆成了小山,來的時候行李不多,走的時候卻一大堆,其中大部分都是林太太在北京置辦的新行頭。
這座院子已經賣掉了,買的時候花了五百塊大洋,賣的時候只要價四百,雖然林太太是精明無比的上海人,但是歸心似箭,一刻也不想留在這裡,所以也不在乎那幾個錢了。
林媽是林先生從家裡帶來的傭人,米姨不準備再用了,張伯是本地人,更不能帶走,兩個傭人都發了十塊錢的遣散費,站在院子裡長吁短嘆著。
太太還在收拾自己的首飾盒子,林文龍蹲在地上看螞蟻搬家,林文靜捏著一張火車票孤零零的站在腳踏車旁,心亂如麻。
“他怎麼還沒來,不是說好了來帶我走的麼?”
忽然大門被敲響,林文靜心中一動,趕緊過去開門,哪知道進來的是一個陌生男子,進了院子找到太太,數了幾張鈔票給她,就要來推那輛腳踏車。
“這是我的腳踏車。”林文靜怯生生道。
“文靜啊,這個帶不走的,再說我已經賣給王先生了,咱們要講誠信啊。”太太數著鈔票說道。
“可是……”林文靜無力阻攔,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男人將自己心愛的腳踏車推走了。
太太才不管她,繼續收拾自己的東西,林文靜坐不住了,偷偷溜出大門,直奔頭髮衚衕而去,她相信陳子錕一定是有事耽誤了,如果他不來,那我就去找他。
來到頭髮衚衕,遠遠就看見紫光車廠門口圍了一群拿槍的人,有穿黑制服的巡警,還有灰衣服的軍人,穿馬靴的憲兵,車廠裡的人被一一押了出來,鄰居們在衚衕裡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林文靜愣住了,她猜到了出事,卻沒料到竟然如此嚴重。
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林宅,門口已經停了一輛汽車,太太見她回來,劈頭蓋面的罵道:“儂哪能噶不懂事,都要走了還出去白相,快幫著搬行李。”
大夥兒一起幫忙將行李搬上汽車,林太太帶著一雙兒女也上了車,和張伯林媽揮手告別,直奔火車站而去。
……
永定河和京杭大運河是相通的,門頭溝以南這一段水域特別開闊,船隻往來穿梭,非常繁忙,一艘毫不起眼的客船靜靜停泊在岸邊,誰也料想不到,震動京師的綁票案女事主就關押在這裡。
姚依蕾雙手被縛,嘴裡塞著一團麻布,無助的躺在船艙裡,臉上依然火辣辣的疼,三炮那一巴掌打得可夠狠的,一路顛簸而來,她也不知道到了什麼地方,只知道是在一條船上,到處充斥著死魚爛蝦的味道。
“聖母瑪利亞,保佑陳子錕逢凶化吉,保佑他找到我,阿門。”姚小姐唸唸有詞,此刻她把希望全寄託在陳子錕身上了,她堅信那個朱利安的化身一定能找到自己。
此時陳子錕正划著小舢板遊弋在永定河上,焦急的四下打量著,千帆過盡,都是一樣的貨船客船,根本看不出區別來,關東老林子裡那一套本事也施展不開手腳了,正在彷徨之際,忽然一艘下錨駐泊的客船上有個熟悉的身影在晃動,那不是三炮手下的侏儒麼!
第七章 錢也要,人也要
這條船和永定河上來往的船隻並無不同,長達數丈,能容納三四十名旅客,數百擔貨物,看船的吃水很淺,應該沒裝多少人貨,船頭船尾各有兩名水手望風,警衛森嚴,那侏儒用水桶打了一些河水,用碗盛了,顛顛下艙去了。
雖然發現了賊人蹤跡,但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