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二,你這個革命的叛徒,投降吧,紅衛兵小將興許能饒你一條狗命!”徐紅兵大聲嚷道,又低聲對戰友們說:“徐二很狡猾,小心他跳窗。”
真被他料到了,徐庭戈被紅衛兵小將堵在家裡,情急之下狗急跳牆,從二樓陽臺跳下,怎奈年紀大了,腿腳不如當年幹中統特務那陣矯健敏捷了,一隻腳崴了,一瘸一拐正想逃竄,紅衛兵們已經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一張張年輕的面龐上殺氣騰騰,手中的武裝帶啪啪響。
堂堂省政法委書記被一群毛孩子包圍,徐庭戈覺得很屈辱,他厲聲喝道:“你們這樣幹是要負責任的!”
“負你媽了個比的責任!”一個紅衛兵掄起武裝帶抽下去,鐵頭砸在徐庭戈臉上,立刻鮮血直流。
徐庭戈從事政法工作多年,有配槍的習慣,掌管生殺大權的他當機立斷,拔槍在手,這是一把五二式公安槍,仿自德國ppk,效能很好,隱蔽性強。
紅衛兵們見他拔槍,絲毫無懼,反而更加憤怒,一個個挺起胸膛道:“開槍啊,你膽敢殺害革命小將,定讓你萬劫不復!”
徐庭戈不敢打人,但鳴槍示警的膽子還是有的,他朝天扣了一下,沒響,以為有臭子,拉了一下槍栓排出子彈,再次扣動扳機,依然瞎火。
“你的子彈,都被我換成臭子了。”二樓上,徐紅兵冷冷說道,一揚手,幾顆亮晶晶黃澄澄的子彈落了下來,在水泥地上亂彈。
徐庭戈無力的垂下了手,他敗得不冤,家裡出了內鬼,不敗才怪。
“妄圖開槍殺害紅衛兵小將,打死他!”紅衛兵們一擁而上,拳打腳踢。
“我來!”徐紅兵一躍從二樓陽臺上跳下,穩穩地落在地上,分開眾人,抬起穿著四十三碼軍用膠鞋的大腳,狠狠朝父親佝僂在地上的身軀踢去,一下,兩下,三下,沉悶的聲音如同踢在沙袋上一般。
徐紅兵叉著腰,一隻腳踩在父親身上,慷慨激昂道:“**教導我們說,敢造反是無產階級革命家最可貴的品質,是無產階級黨性的基本原則,我們革命者就是孫猴子,要掄起大棒顯神通,施法力,把舊世界打個天翻地覆,人仰馬翻,落花流水,屁滾尿流!”
紅衛兵們熱烈鼓掌,有個英姿颯颯的女戰士還喊了一聲:“說得好!”
徐紅兵驕傲的點點頭,忽然發覺腳下的徐庭戈紋絲不動。
徐庭戈沒了聲息,紅衛兵們害怕打出人命,虛張聲勢道:“徐二,你別裝死,咱們撤。”
人群呼啦一下全跑了,鄰居們這才敢上前扶起徐廳長,掐人中,喂水,半天徐庭戈才醒過來,感覺肋間鑽心的疼,他嘆口氣道:“新和這三腳夠狠,將來這孩子一定有出息。”
徐庭戈被送進了醫院,經診斷被踢斷三根肋骨,還有多處軟組織挫傷,紅衛兵們到底還嫩,打人的技術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次日,鄭傑夫帶著行李去火車站,打算去北泰投親,路上看見街對面一個少年走著走著,就被人搶去了頭上的軍帽,他想搶回來,卻被人暴打了一頓。
鄭傑夫認出這是同學馬京生,他爸爸是省長馬京生。
他上前打招呼:“馬京生,怎麼了?”
馬京生擦擦鼻血道:“沒事,幾個小痞子搶我軍帽,被我揍了一頓。”
鄭傑夫道:“有日子沒見了,你最近過的咋樣?”
馬京生道:“到處串連,去了不少地方,大慶,大寨,井岡山,湘潭,都去了。”
鄭傑夫羨慕不已,又道:“咱們東風吹戰鬥隊咋解散了?我看你的袖章都沒了。”
馬京生道:“你這段時間哪去了,連這個都不懂,**把劉主席打倒了,咱們**子弟失勢了,現在是那些泥腿子的天下,連老子的軍帽都敢搶,要在以前,我就讓我爸爸派民警把他們抓起來判刑,對了,你怎麼樣?”
鄭傑夫黯然道:“我剛從北京來,那兒的情況也不好,很多高階幹部被打倒了,我父親也沒逃過。”心裡卻想到了孟曉琳,沒來由的一陣疼。
兩人一邊走一邊聊,後面過來一隊紅衛兵,一個個卷著袖子拎著皮帶殺氣騰騰的,隊伍中一人振臂高呼:“打倒反動軍閥陳子錕!”然後一幫人都跟著吶喊,路人為之側目。
“他們去抄陳子錕的家。”馬京生道。
“走,看看去。”鄭傑夫忽然很興奮。
第七十三章 破四舊
陳子錕,這個名字在江東三千萬人民心中的分量之重,是這些年輕學生難以想象的,四十年來,陳子錕與江東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