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錕道:“俄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竟然控制我黨,總理泉下有知,定然不會放心把大權交到汪兆銘手裡,這不等於把黨交給俄人麼。”
“可不是麼,可誰又能抗爭?”戴季陶嘆一口氣,“蘇俄在世界上孤立,所以想培植一個盟友,他們接觸過北洋吳佩孚,接觸過馮玉祥,也接觸過我們,先總理高瞻遠矚,制定出聯俄聯共的方針大計,實乃一步妙棋,蘇俄對我援助,空前豐富,黃埔軍校的軍械全部是俄國步槍,經費全部是盧布,顧問盡皆是俄人,廣州港內,俄國貨船最多,莫斯科還成立了孫逸仙大學,廣州先後派員數百人留學……”
陳子錕聽戴季陶敘述,臉上陰晴不定,本來他是把一半希望寄託在廣州國民政府身上,可是孫文去世後,汪兆銘掌權,就讓他有了一絲隱憂,現在聽戴季陶這麼一說,國民政府分明已經被俄人滲透架空,袁世凱的二十一條都不帶這麼狠的。
戴季陶長吁短嘆:“廖仲愷遇刺身亡,許崇智被迫離開,胡漢民發配莫斯科,廣州成了蘇俄的天下,當真令人嘆息。”言罷,躺在沙發上做絕望狀。
陳子錕道:“難道沒有人與汪分庭抗禮?”
“有!”戴季陶坐直了身子,雙目炯炯,“黨內還是有不少有識之士的,不忍看到革命果實被俄人竊取,一批黨員在京舉行黨的第一屆中央執行委員會第四次全體會議,決議取消**…黨員在國民黨的黨籍,解除鮑羅廷的顧問職務,懲戒汪兆銘,這次會議,被稱為西山會議,可惜被廣州斥為非法,從此自設中央黨部於上海,兄弟就是從上海來。”
陳子錕肅然起敬:“傳賢兄,我黨興亡,全賴你了。”
戴季陶笑道:“不敢當,區區一文人罷了,剛才你的參謀長不說了麼,百萬錦繡文章終不如一支毛瑟,我黨內還是有些堅持三**義,總理大計的革命軍人的,你的結拜兄弟,蔣志清,現在他叫蔣介石,他就是其中之翹楚。”
“哦,早就聽說蔣兄做了黃埔軍校的校長,不知道現在如何了?”陳子錕頗感興趣,他的情報渠道很有限,尤其對於革命的廣州政權,知之甚少,如今應戴季陶一席談,才知道國民黨內鬥之嚴酷,不亞於北洋。
戴季陶道:“平息廣州商團造反,消滅滇桂軍閥,東征陳炯明,都是蔣公之功,可惜俄人對他始終不信任,尤不願其掌握兵權,為了削弱蔣兄力量,鮑羅廷等人招數盡出,在黃埔軍校成立與校方對抗的青年軍人聯合會,阻止北伐,解除蔣兄的廣州衛戍司令職務,反蔣傳單到處傳播,蔣兄向汪兆銘痛陳革命權力不可落於外人之手,汪竟然轉身盡告俄人,蔣兄深感四面皆敵,肘腋生患,限於重圍,只有奮鬥決戰,死中求生。”
陳子錕默默無語,看看閻肅,後者微微搖頭,廣州爭權奪利之激烈,遠超他們想象。
戴季陶道:“不過蔣兄真是天縱英才,如此險象環生之際,都能被他打出一片天來,三月中旬,代理海軍局長李之龍意欲趁蔣兄乘中山艦赴黃埔途中劫持之,直駛海參崴,事情敗露,蔣兄採取斷然措施,宣佈戒嚴令,逮捕李之龍,圍剿省港罷工委員會糾察隊,監視俄國顧問住宅,這才一舉扭轉頹勢。”
陳子錕和閻肅聽的入神,聽到這裡才道:“俄人豈能善罷甘休?”
“可不是麼,汪兆銘大為震怒,可是做賊心虛的俄方惟恐控制中國的大計功虧一簣,竟然先行退讓,撤回部分囂張跋扈的顧問,解散黃埔內的青年軍人聯合會,為表誠意,蔣兄也不再追究,還解散了與之對抗的孫文主義學會。”
說到這裡,戴季陶拿出摺扇搖了搖:“如今,汪兆銘已經請假,主席職務由譚延輳Т�恚��志腿喂�窀錈��芩玖睿�錈��狄丫�W×恕!�
陳子錕擊掌讚道:“蔣兄雷霆手段,令人欽佩,總理革命數十年的成果,總算沒有被外人竊去,只是不知道傳賢兄此來,只是為了給小弟講廣州之事麼?”
“啪”的一聲,戴季陶合上了摺扇,道:“咱們自家兄弟,不說那些虛的,七月一日,廣州國民政府即頒佈北伐動員令,兵分三路,取湖南、江西、福建,各地人民久為軍閥所苦,對革命軍如大旱之望雲霓,必將勢如破竹,連戰連捷,昆吾賢弟已經發表革命宣言,自然不在征討之列,只是……”
“只是什麼?”陳子錕微笑道,已經猜出戴季陶要說什麼話,無非是和那個田次山一樣,要求自己出兵相助,賺取政治資本和軍事優勢。
“蔣兄惟恐昆吾賢弟的革命言論引起周邊軍閥猜忌,而遭致圍攻,我北伐軍遠在千里之外,不能及時馳援,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