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發現大氅雖然乾洗過,但細節處有磨損。應該是二手貨。
“這是老蔣穿過的,他現在把自己當皇帝了,穿過的衣服也送人,以示恩寵。”陳子錕笑笑,將大氅披在肩上試了試,有點短。
“下面放一放,還能穿。”劉婷道。
“改改給小孩當尿戒子吧。”陳子錕不以為然。
……
一切跡象表明,戰爭迫在眉睫,北平與天津首當其衝,而林文靜姐弟尚在北平,姚依蕾的父母和姨媽一家人在天津,為安全起見,必儘快接回。
陳子錕連發電報催促,林文靜覆電說學業耽誤不得,需暑假再回,一般百姓無法接觸到高層資訊,不知道時局危急,陳子錕只得親自乘機前往,先飛北平,再去天津。
飛臨平津上空之時,兩架日本戰鬥機突然從雲層裡鑽出來,圍著dc…3轉了幾圈,看清楚機身上的民用航空標識後才離開,把飛行員驚出一身冷汗來。
陳子錕也憤慨不已,剛才距離之近,都可以看到日機飛行員的仁丹鬍子,中華天空竟然任由敵人飛機猖獗,是可忍孰不可忍。
飛機降落在北平南苑機場,29軍副軍長兼北平市長秦德純前來接機,一見面就大倒苦水,言說被日本人壓迫的痛苦至極,恨不得爆發一場大戰。
“這場戰爭遲早到來,與其窩囊死,不如戰死。”四十四歲的秦德純是宋哲元的左膀右臂,早年也是馮玉祥的部下,十年前就見過陳子錕。
29軍是中原大戰後馮玉祥的殘部整編而成,若是別的軍閥頭子,收編這麼一支有戰鬥力的部隊,偷笑都來不及,可收編他們的卻是天字第一號的敗家子張學良,自家的東北軍都嫌累贅,何況是別人的子弟兵,打發了五十萬安置費後撒手不管了,29軍寄人籬下,窮苦潦倒,行軍都得趁著晚上,以免被人當成土匪。
《何梅協定》簽署後,南京中央軍和憲兵撤出華北,北平軍務分會撤銷,偌大一個平津地方就便宜了宋哲元和29軍,日本人對此也無意見,畢竟直接吞併平津吃相太難看,透過先“自治“再慢慢蠶食比較文雅。
於是,平津一帶就成為中國的一個特殊區域,生出冀察政務委員會這樣一個怪胎,宋哲元小心翼翼的維持著華北的局面,生怕丟了好不容易得來的地盤。
“這哪是地盤啊,分明是個燙手山芋。”秦德純毫無顧忌的在陳子錕面前抱怨著,忽然汽車停在了半路上,司機回頭道:“小日本攔路。”
前面站著一個日本兵,炮筒身材,橫著比自己還高的三八式步槍,擋在十字路口,攔住了29軍的整列車隊。
片刻後,一箇中隊的日本兵列隊而過,歌聲嘹亮,佇列整齊,茶褐色的昭五式夏季軍服,大簷帽,呢子綁腿,一張張年輕的面龐朝氣蓬勃,三八式步槍上長長的刺刀閃著寒光。
帶隊的是一名大尉軍官,騎在高頭大馬上,赭紅色的馬靴擦得鋥亮,一把藍色刀帶的尉官軍刀掛在腰際,他輕蔑的看了一眼中國官員的車隊,高傲的昂起了頭。
編上靴整齊的腳步聲中,日本兵們目不斜視的走遠了,秦德純的車隊護兵們臉色氣得發灰,無言的盯著遠去的煙塵,恨得牙根癢癢;駁殼槍柄都快捏碎了。
“開車。”秦德純平靜地說。
第十五章 兩個小舅子
陳子錕是中央級的高官,駕臨北平,本應由二十九軍的軍長、冀察政務委員會委員長宋哲元親自前來迎接,但是宋軍長不堪與日本人長期周旋的鬱悶生活,到山東樂陵老家養病去了,北京一攤子就交給副軍長秦德純、佟麟閣等打理。
日本中國駐屯軍根據《辛丑條約》長期以來佔據北平天津各個戰略要地,塘沽、灤州、秦皇島、山海關都有日本駐軍,剛才遇見的便是駐北平的日軍第一聯隊。
“我們二十九軍的戰線和日本人犬牙交錯,摩擦無可避免,將士們一忍再忍,終歸有忍不住的一天,剛才那樣算是客氣的,通常日軍遇到我部,都要無理取鬧一番,然後逼宋軍長道歉撤軍,每每如此,無非想逼我開第一槍。”秦德純道。
陳子錕道:“二十九軍的弟兄們辛苦了,忍辱負重與敵周旋,功不可沒。”
秦德純道:“壓力不止一處,東面有日本人扶持的冀東防共自治政府,偽軍一萬七千人,北面熱河有關東軍的重兵,還有察哈爾的偽蒙軍四萬人,我們處在重重包圍之中,日本時常舉行實彈演習,我們幾度提出抗議都無果,難啊。”
由於陳子錕是以私人身份來平,所以婉言謝絕了秦德純的招待,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