榘前來拜見,請陳委員長在濟南歇馬三日,下榻在趵突泉旁邊的張家花園。
張家花園是主人是做過山東督軍、北洋參謀總長的張懷芝,今年已經七十有二,雖然資歷比陳子錕高出不知道多少,但仍恭敬有加,陳子錕也不敢託大,一口一個芝老,宴席上談到自己和吳佩孚、徐樹錚等人的交情,大家頗有共同語言,面對韓復榘,陳子錕又大談和馮煥章同去李彥青府上討軍餉的尷尬與辛酸,搞的大家一陣唏噓。
“現在是黨國施行訓政,中華民族復興指日可待,我提議,為蔣委員長的健康,為剿共前線的將士們乾杯。”陳子錕舉起酒杯,在場一片長袍馬褂紛紛舉杯。
在萬竹園盤桓數日,每天酒宴不斷,應酬不斷,其實陳子錕沒啥權力,就是個虛職,但是在山東地方上,能接觸到如此級別的高官的機會很罕見,地方士紳無不以結識陳委員長為榮,爭相宴請,請柬的日子都排到一個月後了,陳子錕一看這樣可不行,趕緊向韓復榘辭行。
臨走的時候,濟南父老贈送的禮物把飛機後艙堆得滿滿的,以至於起飛的時候引擎都發出吃力的怒吼,陳子錕本來是拒收禮物的,但是人家說了,這些東西不是給你的,是給公子和太太的,他便沒話可說了。
飛機升空後,陳子錕特意繞了一圈,飛到城南開山一帶,去年初冬,徐志摩飛機失事死在這裡,想起詩人的音容笑貌,就像昨天一樣清晰。
陳子錕從駕駛艙視窗丟了一個小花圈下去,以示哀悼,隨即駕機飛向北平。
北平南苑機場,軍樂隊已經等在這裡,飛機緩緩停穩,張學良率領北平行營軍政大員前來迎接,東北軍雖然歸順中央,但是軍服依然是老奉軍式樣,藍灰色軍裝,大簷帽,只不過配上國民黨的帽徽和軍銜而已。
“一方諸侯啊。”陳子錕嘆道,不由自主想到東北淪陷之慘事,臉上笑容就僵硬起來。
張學良的情緒也不怎麼高,想必國仇家恨全國謾罵讓他不堪承受,整個人顯得更加削瘦。
二人寒暄後登車直奔城內,陳子錕下榻在順承郡王府,張學良說晚上設宴,吳佩孚也會來,陳子錕當即道怎麼能讓老帥來看我,我得去探望老帥啊。
於是張學良安排了一輛車,送陳子錕去了什錦花園吳公館,吳佩孚遊歷全國後寓居北平,依然保持著大帥府八大處的建制,參謀長副官長什麼的都在,只是財政緊張,捉襟見肘,看公館內的陳設就知道,這日子過的清寒的很。
陳子錕被請到客廳稍坐,管家去後院請老爺,片刻工夫,吳佩孚出來了,邁著小方步,長衫馬褂,精神矍鑠,虎威猶在,身後還跟著眾將,排場可不小。
陳子錕當即起身,噗通跪倒,大禮參拜。
吳佩孚不動聲色,坐上太師椅,眾將們互相交換眼色,均對陳子錕的表現還算滿意。
“起來吧,賜座,看茶。”吳佩孚道。
陳子錕這才起身落座,噓寒問暖,恭敬有加,吳佩孚露出笑臉,也問了陳子錕的近況,家裡添了幾口人什麼的,最後陳子錕說,這幾年沒有照顧到老帥,實在愧疚,還請老帥體諒則個。
吳佩孚說:“你的境況我是知道的,身不由己啊,北洋江河日下,總要作出抉擇,我明白,我也體諒,若沒有你這些年來的接濟,我們這些老骨頭怕是都要餓死了。”
陳子錕道:“玉帥此言羞煞我也,您待我恩同再造,落難之時我沒能幫上什麼忙,你幾次起兵我也沒響應,實在有愧。”
吳佩孚道:“莫要提那些陳年舊事了,現在當緊的是對付日本人,日本狼子野心,世人皆知,吞我東北,攻我上海,可恨中華軍人,竟然一槍不放盡喪國土,我剛到北京的時候,張小六到車站接我,我問他為何不打,他說實力不足,打不過,我說我來了實力就足了,軍人最重要就是一個死字,不怕死,別人能奈你何。”
陳子錕道:“玉帥所言極是,到底是疆場宿將。”
吳佩孚冷哼一聲:“可惜不是當年了,我手下無兵無將,沒法和日本人拼命了,國民黨還不如北洋呢,喪權辱國,縱容共…匪坐大,蔣介石簡直就是個飯桶。”
陳子錕見他越說越不像話,只好賠笑不語,好在副官長有眼色,乾咳一聲,吳佩孚才收住話頭,讓人擺宴。
陳子錕說今晚漢卿有安排,明兒再來叨擾玉帥吧,吳佩孚便作罷,又聊了一會,時間差不多了,一同前往順承郡王府赴宴。
張學良請的盡是些前清和北洋的遺老遺少,一個個譜兒大的嚇人,不過都是些空架子,如今國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