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陳子錕和張學良成了報紙上最常見的兩副面孔,愛國青年將領、民族英雄的高帽子不要錢一般堆過來,兩人賺盡了名聲和眼球,華界舉辦的愛國演講和義賣之類的活動,若是能請到兩位中的一位,那可是莫大的榮耀。
……
華界,吳淞禁菸執法總隊兵營,這裡已經進入一級戰備狀態,兵營門口橫著拒馬鹿砦,馬克沁機關槍藏在掩體裡,士兵們頭頂鋼盔嚴陣以待,刺刀在夏日陽光下熠熠生輝,遠處黃浦江中,一艘英國巡洋艦和一艘日本驅逐艦已經將主炮和側舷的全部副炮對準了兵營。
吳淞炮臺,中國海軍岸防部隊卻置身事外,保持中立,為避免刺激英日兵艦,要塞大炮居然罩上了炮衣。
奉軍第三軍團中將軍團長張學良率部下參觀禁菸執法總隊的營地,瞭望塔上,他端著望遠鏡端詳著遠處的軍艦,問道:“昆吾兄,打起來能堅持多久?”
陳子錕道:“軍艦上那可是八英寸口徑火炮,一顆炮彈下來,我的軍營就化為齏粉,一秒鐘也堅持不了,只有死路一條。”
張學良大驚:“那他們一開炮,咱們豈不是全完了?”
陳子錕道:“正是,可他們不敢開炮,現在是麻稈打狼兩頭怕,洋人一開戰端,上海就要生靈塗炭,少不得要死幾千無辜百姓,注意,是西方人的百姓,還要損失大量的財產,英國人玩政治是一把好手,幾百年來把歐洲大陸玩的團團轉,就是因為他們審時度勢,知道分寸,他們敢開槍殺我們的老百姓,可不敢動我的兵營,就是這個道理。”
張學良不禁汗顏:“我軍沒有任何反制手段麼?”
陳子錕道:“問得好,咱們中國的軍隊,就不是為了對付洋人裝備起來的,最重型的武器無非是七五口徑山炮,馬克沁重機槍,這些武器給重巡洋艦撓癢癢都不夠看,飛機亦無法投擲大口徑炸彈,只能扔幾顆手榴彈聽個響,唯有在陸上,才能和他們決一死戰。”
張學良擦了一把汗道:“這一步棋走的險了些,萬一他們真開炮呢?”
陳子錕道:“我兵營裡就幾十個兵來來回回跑動,給他們造成假象,真打起來傷不到主力,再說還不是有你們十萬奉軍做後盾麼。”
張學良這才展顏笑道:“原來是一出空城計啊,昆吾兄高明。”放下望遠鏡,他的右手下意識的插進褲兜,那裡放著一封電報,是張作霖發來的,嚴令他不許和洋人發生武裝衝突。
陳子錕微笑道:“列強只尊重同樣長著獠牙的同類,所以,我要代表中**人發出怒吼,亮出獠牙,讓他們知道,中國人是不可欺辱的。”
張學良道:“我本以為昆吾兄真的要武力收回租界,原來是武力威懾啊,不戰而屈人之兵,這一招果然高。”
陳子錕嘆息道:“悲哀的是,咱們能做的也僅有威懾一下而已,真打起來的話,恐怕連一個回合都支撐不了。”
張學良無語,他也在掂量奉軍的戰鬥力,如果打起來,十萬之眾怕是也啃不下一個上海,屆時吳佩孚馮玉祥之流肯定要趁機發難,背後捅刀子,怪不得父親嚴令自己不許動武,實在是有難處啊。
視察完營地之後,張學良隨同陳子錕前往醫院,探望在五卅慘案中負傷的英雄,唐嫣也在其中,當他們走進病房的時候,發現已經坐著兩位探望者了,其中一個正是上次在閘北演講,譏諷陳子錕要為女兒辦滿月酒的那個年輕人。
另外一人身著西裝,眉宇間頗具俠氣,三十歲年紀,見到一身戎裝的兩位將軍進來,竟然毫不怯場,反而迎上來笑道:“二位便是聞名天下的愛國將領,陳將軍和張將軍吧。”
陳子錕道:“不錯,我便是陳子錕,這位是張漢卿,請問你們是?”
那人道:“蔡和森,上海總工會幹事,這位是鄭澤如,我的同事。”
張學良沉聲道:“你是***!”
蔡和森從容道:“我是中國人。”
第七章 英國領事請客(附重要通知,必看)
張學良臉色陰晴不定,陳子錕氣定神閒,蔡和森雲淡風輕,鄭澤如警惕萬分,可把唐嫣急壞了。
***畢竟是見不得光的組織,他們只在南方有合法的生存土壤,這個以剷除軍閥為己任的組織人員在張學良面前自報家門,不是找死麼,目前全國最大的軍閥就是奉張了,少帥年輕氣盛,一個不高興把蔡鄭二人斃了也有可能。
唐嫣到底是申報記者,見得大場面多了,換了別的女人早嚇傻了,可她卻強硬無比道:“這是我的病房,來看我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