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楚拱手道:“大當家的。”
“你還當沈大哥是大當家啊?!”季嘯風也怒視著孫易成,“這些人,你怎麼解釋?!”
“我也是不得已,”孫易成皺眉,“畢竟朝廷也想知道第十樓的底細,我只好阻止大當家的進樓了。各位在場的大俠們也答應了我,第十樓裡的一切都屬於朝廷。”
“‘一切都屬於朝廷’,但是你們‘保管’著對吧?孫易成,明明就是你自己想染指第十樓,少拿朝廷當藉口!”崔方無氣不過,直接說破了孫易成的打算,而孫易成卻不回話,只定定地看著沈楚手裡的玉。
“各位,”沈楚面不改色,“是真的要和沈某兵戎相見不可?”
嶽長歌語氣溫和,態度肯定:“恐怕只有如此了,除非沈樓主主動交出那四樣東西。”
沈楚揚唇,把那些個玉器一收,將重闕指向前方,笑道:“也罷,沈某早就想同各位切磋切磋,你們乾脆就一起來!”
崔方無和季嘯風立刻站到了沈楚身邊,道:“算我一個!”
殺氣四起,劍影翻動。
周圍的黃沙開始翻卷湧動,一瞬間籠罩了所有人。
從外面看去,只見得風沙流動,形成了一個金色屏障,將裡面的人都困在其中,那“沙沙”的湧動聲叫人不禁發寒。
看不見那一幕幕兵刃相接的畫面,卻聽得見風聲嗚哭,刀劍碰撞和拳掌相鬥。
隴右道第一次有在同一處持續了一天一夜的狂風和捲了一天一夜的風沙。
初陽升起,風停沙散。
崔方無扭斷了歐陽城的脖子——骨骼清脆的碎裂聲,便是這場惡戰的收尾。
孫易成本是躲在暗處,想要坐收漁利。但他見沈楚被幾人圍攻、來不及避開往晏的蜻蜓小刀時,情急之下便以身替沈楚擋了一記蜻蜓小刀——他只是想要第十樓,絕對不願意沈楚死。同季嘯風與崔方無一樣,他也真心誠服沈楚,敬他為大哥,絕不會坐視沈楚有難而不管。
半跪在地上,孫易成嘴邊的血跡已幹,只是仰著頭望著沈楚,眼中有些歉意,但更多的是歎服——來攔沈楚的人竟然全軍覆沒。
突然又噴了口鮮血,孫易成便支援不住倒了下去——他低估了蜻蜓小刀的威力,這一擊,足夠他躺上半個月了。
沈楚嘴角帶著鮮血,用重闕直撐著身子,沒有看孫易成一眼,他知道孫易成沒有性命之憂。
一隻手扶著中掌昏迷的季嘯風,沈楚看著那無雙神刀掉在地上,上面沾了不知是誰的血,還緩緩往沙裡滲。
結束掉最後一場惡戰的崔方無癱在地上,大口喘氣,整片沙漠中,只聽得到他急促的呼吸聲。
過了很久,沈楚突然咧嘴笑了,望著遠處輕聲道:“你來了?”
“來了。”是個輕飄飄的女聲,卻見不到人影。
“我馬上能進第十樓了。”沈楚的語氣有些欣喜。
那個女聲輕輕嘆了口氣,讓人心裡都忍不住跟著一顫:“沈楚,第十樓不是那麼容易進的,有了這四樣東西,還不夠。”
“還要什麼?”沈楚一愣。
那女聲突然不答了。
沈楚放下季嘯風,強行朝那聲音發出來的方向挪了幾步:“你說話!”
突然,一道白影掠過,沈楚連人帶劍一齊憑空消失。
“沈大哥!”崔方無撐起身子急忙喚了聲,卻手臂一軟,又倒了下去,後腦勺在沙上撞出了重重的一聲悶響。
那女聲再次響起:“三天後,我會放沈楚回去,你們走吧。”
“你是誰!快把沈大哥送回來!”崔方無怒喝道,等了許久,卻再也沒有聽到任何回應。
崔方無掙扎著起來,去扶起了剛剛甦醒的季嘯風,再將地上的玉鑰匙和玉如意撿了起來——其餘兩樣,已經不知所蹤。
五天後,沈楚的死訊在江湖上傳開——當他被那個詭異的女人送回來的時候,屍體已經涼透。被季嘯風和崔方無用刀架著脖子趕來的神醫晉禾澄,看了沈楚一眼之後,只無奈搖頭道:“晉某無力迴天。”
沈楚的屍體被晉禾澄用藥護住,等到玉欣兒帶著襁褓中的沈懷棄來見了一面之後,本打算下葬,卻遭到了趕來確認沈楚死訊的眾人反對。
季嘯風和崔方無面對這些各懷心思的人,並沒有太大反應,而是讓晉禾澄護好沈楚的屍體便是——“那些人要見,若夠資格,便準他們去見。讓他們一個個的都死了心,免得沈大哥入土之後還不得安寧!”這是崔方無的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