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過車簾,楚喬遠遠望著橫跨在碧波湖面上的孔雀橋,心底的雜亂如同一湖潮水,一波一波的翻卷而來。車隊漸遠,孔雀橋依稀間變作一座攏煙的石墩,被層層花紅柳綠遮住,再也看不分明。
楚喬突然間就心慌起來,一時間不知身在何處,好似又回到了幹丈湖的那個冬日,兩人漸行漸遠,終究被皚皚大雪覆蓋,蒼茫無垠。
她一把撩起裙襬,推開鸞車的車門。
殿下!”
一雙清瘦的手突然緊握住她,於筱禾震驚的望著要跳車的楚喬,驚慌的叫道:“殿下要幹什麼去?”
就在這時,前方一人轉過頭來,修長雙眼如冷寂的深潭,和諸葛玥有三分相似,正是諸葛玥的兄長諸葛懷。
楚喬的動作漸漸凝固下來,面對著上千甲兵,她緩緩的關上車門口然後靠坐在椅背上,靜默不語。
楚喬被帶回了卞唐驛館,整整一天,她都坐在房間裡半步也沒踏出去。傍晚時分,平安來報,說城外兵馬調動頻繁,聖金宮內至今還沒公佈皇帝的死因,百姓都躲在家中,城中人心惶伯。
天色完全黑下來之後,卞唐驛館已經被人完全包圍了起來,就連平安和多吉也無法出去探聽訊息。
月上技頭,驛館外突然響起一片嘈雜的腳步聲,好似有大批人馬將驛館層層包囤。多吉跑出去交涉,卻只迎進來一名身材修長的男子。諸葛懷站在門口,仍日謙和淡笑,只是態度卻已大不如前。
城中紛亂,還請秀麗王殿下在此稍侯,不要隨便走動。”
楚喬點了點頭,很走溫和的回答:我明白,大哥放心口,諸葛懷淡淡一笑,並不做聲,轉身就走了出去。
午夜時分,聖金宮方向突然響起一陣沖天的廝殺聲,弓弩聲,慘叫聲,掩人耳目卻更顯雜亂的鑼鼓聲,交相糅雜在一起。
平安焦急的跑進來,大聲叫道:“姐姐,我們被人包圍了!”
楚喬仍舊是一身嫁衣,坐在主位上,手握著一隻茶盞,聞言一動不動,只有眉頭微微皺著,證明她聽到了孩子所說的話。
姐姐!我們護著你殺出去!”
菁菁穿上了武士服,揹著小弓箭,幾名年邁的卞唐禮官驚慌的站在一旁,嚇得面色蒼白。
楚喬搖了搖頭,她的目光望著門外,半握著拳,一身大紅吉服在燭火下妖豔的好似染了血一樣。
小姐,那個諸葛懷不是好人,他這是在軟禁我們。”梅香也上前說。
二更,外面喊殺聲漸漸止歇,諸葛懷再次上門,此次已然不再做絲毫掩飾,坦然說道請隨我走一趟。”
榮兒怎樣了?”
你放心,我和李策無冤無仇,只要你肯合作,我擔保那小子沒事。”
楚喬站起身來,很爽快的說我跟你走。諸葛懷欣賞了看了她一眼,讚許道:‘老四的眼光還算不錯。”
你背叛家族,不怕遭報應嗎?”諸葛懷哈哈一笑,多年的隱忍,想必到了今日才得以賞洩,淡笑道:”背叛家族。你怎知不是家族拋棄了他?”
楚喬的眼鐸頓時一斂,默想片刻,終於點頭道:我明白了。”
果然是聰明人,一點即通。”
楚喬問道趙颺能給諸葛閥什麼好處,值得你們冒這麼大的風險?
沒什麼好處。”諸葛懷淡淡道“只是趙颺若是上位,大夏還是大夏,門閥還是門閥,若是趙徹上位,大夏就會變成青海,變成東胡,門閥會走往何方,我可不敢確定。”
果然。
楚喬點頭,不再答話。
老四已經被包圍在紫薇廣場,手下只有隨身的那三千兵勇,其他士兵都在城外,京畿軍、驍特營、綠營軍都是我們的人,如今趙徹的東胡軍已經出城向東逃竄了,他已然沒有了迴天之術,再撐下去也是死路一條,若是你能勸說他投降,我還可以保他一條性命。”
楚喬揚眉,定定的望著他,問道“你所言當真?”諸葛懷一笑:“絕無虛假。”
好,成王敗寇,無話可說,前方帶路吧。諸葛懷道那還要委屈你一下。”
楚喬伸出手來,說道來吧。”
兩名佩刀侍衛走上前來,手拿繩索,就要將楚喬綁住。房間燈火通明,外面喊殺已歇,楚喬一身吉服,神色自如。兩名彪形大漢站在她的身旁,一人一首按住了她的手臂,諸葛懷站在她的時面,身後還跟著四名貼身護衛。燭火噼啪,風聲赫赫,冥冥中,似乎穿過了皚皚時光,聽到了昔日教官的諄諄教誨。
出手要快,認位要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