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道途便只能止步於此了。”
雲峰真人聽了宗華真人的一番話,挑了挑眉,半正經半調侃的說道:“師兄,你我自幼同殿學道,相識數百年,雲峰自問知你甚深。倘若說到情孽纏身,執迷不悟,恐怕宗華師兄你未必能比俞和高明些。”
宗華真人把臉一沉,寒聲道:“師弟此話怎樣?”
“師兄,你著相了。”雲峰真人看了看面色不愉的宗華真人,滿不在乎的淡淡一笑道,“宗華師兄你乃是我羅霄劍門中不世出的天縱奇才,論及天命福緣,未必會比俞和差,如今一身藝業成就,便是放到九州道門大宗之中,也是翹楚之屬。可唯獨這兒女之情的一道坎,你卻總也跨不過去。我看俞和此子,真與當年的你很有幾分相似。”
宗華真人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雲峰真人道:“恕師弟我心直口快。師兄想要敲打俞和一番,雲峰並無異議,但師兄心裡對俞和存下的那一分嫌惡,只怕不僅是因為俞和道心渙散、自暴自棄,還有一重因由,怕是與那終南山來的女子脫不開干係吧。”
宗華真人眉毛一豎,斬釘截鐵的道:“斷無此事!”
可雲峰真人只是笑著道:“師兄你雖然將兒女之情視作遊戲,但每一段情緣初結之時,都會深陷其中。我倒不知那終南山來的女子是否有意從中挑撥,但師弟我耳邊也聽到了一些離奇怪誕的流言。這若是師兄的枕邊風,卻怎會吹得門中上下弟子俱知?而師兄你莫非還會信了那些不著邊際的一面之詞,把無名火撒到了俞和的頭上?”
雲峰真人一連兩問,頂得宗華真人臉上忽青忽紅。宗華真人瞪著雲峰真人,可又偏偏不好發作,只能悶著一口氣不得宣洩。
“紅顏禍水。師兄常在河邊走,可莫要溼了鞋啊。”雲峰真人知道自家師兄的脾氣,他把話頭點到此處,便即收住,不再多說。
宗華真人悶了好半晌,張口吐出了一口長氣,撥開話題道:“休說這些閒話了,正還有幾件門中的緊要事,需得師弟你來參謀一二。”
雲峰真人依舊是淡淡的笑著,招手移來了一張茶案,把茶壺茶碗布齊,靜聽宗華真人分說。
俞和回到藏經院,一直等到酉時末,天色盡黑了,才見雲峰真人從清微院回來。俞和有心探問,可雲峰真人卻不想說什麼,只叫俞和回東峰去歇息。待明日天亮,他就帶去俞和再去信邑虎伏鑄劍莊。
從雲峰真人的臉色上,俞和也看不出什麼端倪,只能惴惴不安的回了東峰小院。
又是一夜輾轉難眠,到了第二天行完早課,兩人便御起劍光,朝信邑去了。
一路無話,到了虎伏鑄劍莊門口,就見莊子的大門與側門盡數敞開,但並未見到那守門的大漢。俞和心中略感詫異,側耳一聽,莊子裡面靜悄悄的,全沒有一絲聲音。
雲峰真人也皺緊了眉頭,兩人跨進莊門,高聲招呼,可依舊沒有人出來答話。
“莫非就在這兩日之間,虎伏鑄劍莊又生變故?”俞和大惑不解,他輕步斂息的走在前面,雲峰真人緊跟在後面,兩人沿著東側的通廊過道,朝鑄劍莊裡面走去。
一路穿過前三重院落,幾乎所有廳堂房舍的門都大敞著,卻沒有見到一個人影。這鑄劍莊前三重院子中大大小小的幾十座熔爐,已然全被灰石膏封死了爐膛。雲峰真人伸手去摸,稍大的爐子外壁依舊殘留一絲暖氣,可見這封爐之時,當就在不久之前。
不多時,俞和與雲峰真人已把虎伏鑄劍莊的九重院落轉了個遍,甚至還以神念入地,搜尋那可能存在的秘道地宮。忙活了好一陣子,兩人才完全確信,這座鑄劍莊中老老少少的幾百口人,已然全數遷徙而去。不過從種種跡象來看,他們走得並不匆忙,似乎是早有準備,非但細軟貴重之物不餘寸縷,連礦石、糧食等沉重的物事也沒遺下分毫。莊子後面的一大排地窖空空如也,但那地窖附近卻又找不到什麼嶄新的車轍痕跡,想必是以介子納須彌的神通,把所有物件一股腦兒裝進了法器帶走,如此這一莊子人去向何方,倒是難以猜測。
在整座虎伏鑄劍莊中,唯一門窗緊閉的,就只有第三重院子的正堂大殿。俞和上前叩了叩門,裡面依舊是聲息全無,推開沉重的包銅皮殿門,卻有一股暖意撲面而來。
寬敞的大殿中異常空蕩,所有的傢什桌椅都被移走了,只餘下大殿中央豎著一塊高八尺、寬五尺,近有一尺來厚的青銅方碑。離這銅碑五步遠,圍著一圈六個合抱大缸,缸裡滿滿的裝著火油,缸口上支著黃銅燈座,反扣著形如臉盆的白琉璃燈罩,這乃是一種能夠經年不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