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說完,六皇子周淳風臉上也變了sè,他一挺身子,就想追問下去。但嘴巴空張了張,周淳風猛想起面前這老僧,乃是名震九州的純一大師,卻又不知道如何發問才合適。
“大師有觀天查地的大神通,何事都瞞不住大師慧眼,那俞和與六皇子此來鎮國寺,倒要請大師解惑。”
純一大師垂下眼簾,只聽得他身前的朱漆木魚沒徵兆的響了三聲,過了數十息,才緩緩道:“天演命數,但大道無常,俞和小施主本就是定數之中的異數,何需來問老衲?”
俞和皺了皺眉道:“大師,晚輩不懂。”
老和尚正要介面,但六皇子周淳風忽然直直的瞪著純一大師,沉聲道:“大師既然知道我母后中了煉屍術,以大師之能,要救我母后易如反掌。淳風有一事不解,大師身為大雍鎮國法王,卻坐視帝后被歹人所害而無動於衷,究竟是憑何緣由?莫非大師鎮的只是北宮賦chūn娘娘的氣運,卻不顧我母后容昭的生死?”
周淳風話音一落,俞和猛見對面兩個老和尚一齊睜開了雙眼,目綻奇光。
俞和心中jǐng兆大生,伸手在地上一推,飄身擋在了六皇子周淳風的面前,只聽見純一大師宏聲唸佛,四字佛號撞入耳中,好似驚雷巨響,震得俞和心神亂顫,魂魄yù飛。他喉頭一甜,頓感一團逆血翻上來,俞和猛一咬牙,硬生生將湧到咽喉的逆血吞回腹中,臉上青氣一閃,額頭冷汗涔涔滾落。
這老和尚一身佛功深不可測,修為不下於長空洲符津真人,只怕能直逼長鈞子,金身羅漢果位的確非同反響!
俞和咬著牙,寒聲道:“六皇子帝皇貴胄,大師這是何意?”
“邦邦”聲連響,俞和只覺得那朱漆木魚的每一聲,都好似扯動了自己的心脈,暗自調理那丹田中亂作一團的真元,俞和雙手指尖,已然隱隱有劍芒吞吐。
六皇子周淳風卻恍然未察覺方才的兇險,他推開俞和的肩膀,對著純一大師喝道:“大師,父皇母后已被長生之術亂了心神,我要見光武祖帝!”
“釋天已然閉死關坐禪,不問外事十七年。六皇子稍安勿躁,你不可見他!”
純一大師一句話,暗含了佛門無上獅子吼的神通,字字如洪鐘之聲,震得整座地藏殿搖晃起來,撲簌簌的有許多灰塵落下。一時間,俞和彷彿覺得純一大師的身子,直能有百丈高,好似一尊萬古坐佛當面,腦後一輪明光照耀四合。
俞和身子猛晃了晃,臉上煞白,錦袍下的中衣已然全溼透了。身後六皇子周淳風悶哼了一聲,翻身栽倒,雙目一翻便昏了過去。
第一百章 地藏殿,語還休
俞和身上傳來一聲清越的劍鳴,白蓮赤鳶雙劍就要脫體而出,可純一大師只是抬眼看了看俞和,龐然佛力破虛而來,好似一口銅鐘落下,罩住了俞和的身子。雙劍化作兩道髮絲般的劍芒,繞在俞和指尖疾旋,可無論如何催運真元,就是顯化不出飛劍真形。
“俞和小施主,佛門清淨之地,不可妄動刀兵。”純一大師對著俞和合什一禮,“老衲有話與你說,當不yù為六皇子這等凡俗之人聽聞,故而施展小小神通將他震暈,並無惡意。六皇子一時三刻之後自會醒轉,到時恍如南柯一夢。”
俞和緊盯著對面的二個老和尚,指尖劍芒緩緩黯去,但他一身真元依舊流轉不休,胸前紫宮中的白玉劍匣明光四shè,無窮劍氣隱而不發。
“純一大師有何指教?”
“俞和小施主,你從揚州遠道而來,卻陷入了帝王家的深宮瑣事中。老衲以為,此事不妥。”
“晚輩與師妹不過是受六皇子之託,進宮治病救人,大師以為何處不妥?莫非要眼睜睜看著容昭皇后被jiān人所害,身化屍傀才對?”
純一大師搖了搖頭:“道佛雖義理不同,但我輩修道之人,行善積德原是對的。可偏偏這等帝王家事,因果之深遠,卻遠非俞和小施主所見到的那麼簡單。小施主此番橫插一手,卻是將自己拖入了泥潭中。”
俞和轉了轉眼睛,乾脆盤膝坐下,對純一大師道:“晚輩願聞其詳。”
“容昭皇后之事,老衲自然知曉,此乃皇后娘娘命中之一道劫數,但尚不至於斷送陽壽,以她命理來推,是個否極泰來之局。皇后娘娘有真龍紫氣護體,本當撐過六rì夜,自有人會臨危現身,為她消劫。未曾想六皇子卻在yīn差陽錯之下,找到了俞和小施主和寧青凌小施主。這逆五行離神散魄煉屍法一破,有些人的如意算盤便落了空,於是當須再做謀劃,卻是徒增了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