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公孫二孃究竟是否生她氣之事,已然並不重要。邵天衝微微一笑:“我怎會騙你?乖,擦乾淚水,哭得像花貓一樣便不美麗了。”凌葉子撲哧一笑,笑靨猶如百花齊放般燦爛,直看得邵天衝心旖神蕩。
次日,眾人結了客棧的賬,繼續前行,不多久,已踏入姑蘇的繁華地界。在邵天衝的想象之中,梅林巷當是一個梅花環繞之處,可是在他們沿途所經之處,並無大片梅林。
邵天衝等人四處打聽尋找。這日來到一處小鎮,鎮上拱橋甚眾,橋下流水清清,住著諸多水上人家。一打聽之下,並無人聽過姑蘇梅林巷這個地方。八人在鎮上盤桓了半日,始終一無所獲,均是大失所望,頗為洩氣,打算吃完午飯便即離開小鎮,繼續尋找。 邵天衝心情不佳,胡亂填飽肚子便招呼眾人離開。凌葉子提議走水路離開,一來他們並無急事,二來可以順路欣賞水鄉美景。她雖是蘇州人,但出身豪富,還從未坐過這般小小的烏篷船,從來出入有人護送,行水路也都有寬大豪華的畫舫,因此對這種烏篷船上的風情格外好奇。
邵天衝聽她要求,自然無所不允,便僱了兩條小烏篷船送他們離開。他與凌葉子,鐵娘子,胡昌平同船,公孫二孃與裘好,東方明,張裕同船。一路上凌葉子坐在船舷邊,伸手戲水,不斷地用水潑他們,這艘船上便笑聲連連。邵天衝聽著船孃唱起水鄉小調,柔軟溫潤,水上的風吹得人心曠神怡,船邊碧波盪漾,身邊佳人如玉,胸中所有煩悶拋諸腦後,一時間不知天上人間,竟險些連來姑蘇尋親的目的也丟之忘之。
而公孫二孃所在的船上,裘好與東方明,張裕嘰嘰喳喳地說笑,沒幾句不知怎地話不投機,互不相讓地爭吵起來。公孫二孃心煩不已,眼前水清蓮白,荷葉田田,均不在她眼中。她心中早已塞滿自憐自傷之意,聽得聒噪吵耳的爭論,只覺得煩悶不已,一頭鑽進船篷,獨自縮在角落雙手捂住了耳朵。
姑蘇的水路九曲十八彎,水中蓮葉碧色接天,湖光山色令人醉倒。邵天衝嘆道:“難怪蘇州自古出美人,這山溫水軟的,生在這裡的人自然鍾靈毓秀,令人傾倒。”他說話的聲音雖然不響,但仍隨風送到公孫二孃耳中,她不由自主的閉上雙眼,緊緊捂住耳朵,心裡卻不停地大叫:“你眼中鍾靈毓秀的只不過是凌葉子而已,這些個情話應該留著只有你們二人時再說,為何還要說給別人聽?真是不害臊!”但無論她心中如何狂喊,卻一絲聲音也發不出,只是一股哀怨情傷在自己心裡激盪,令她有一種想要發狂的感覺。
只聽得凌葉子道:“我自幼在蘇州城內長大,卻也從未聽說過什麼梅林巷,邵大哥,你記得的可當真是梅林巷?”邵天衝肯定地道:“一定是姑蘇梅林巷,我感覺那記載定是與我身世有關。” 那撐船的艄公聽得此言,回過頭來,問道:“什麼梅林巷?”
邵天衝答道:“這幾日我們盤桓蘇州,一直想要打聽一個叫梅林巷的地方,卻總是無人知曉。”那艄公鬍子頭髮都有些斑白,看上去年紀已然不小。他思索了片刻,說道:“梅林巷?二十年前我倒似乎聽過這個地方哩!那巷子原不叫梅林巷,後因遍種梅花而得名,那片地是屬於當時的一家名門望族的,好像是姓什麼來著?”
邵天衝這一驚非同小可,立時跳了起來,大聲道:“姓邵,是不是?那戶人家是不是嫁邵?”
那艄公“啊”了一聲道:“是的是的,的確是姓邵,可惜啊,十餘年前一把火,將邵家和那片梅林燒得精光,現今那邊只剩一片廢墟,也沒人去理會,聽說邵家的人都死得一乾二淨了呢……”邊說邊搖頭嘆息,繼續搖著他的櫓。
邵天衝心中原是又驚又喜,聽到後一句話,心便又往下沉。他對當年的事原本並無記憶,只憑凌韞的話和書中那句記載尋來。在他想象中,原以為找到梅林巷便能知道自己的身世,找到自己的親人,可是聽艄公的話,縱使他找到當年的梅林巷,也不過是焦土一片,何來親人?他一時間呆呆立著,一句話也說不出,心中一種被猛然抽空了的感覺。
“邵大哥,邵大哥!”凌葉子擔憂地看著邵天衝,輕搖他的身軀。餘人也心生不安地看著他。
邵天衝總算回過神來,面色依舊難看,坐在船舷邊,沉默著不發一言。
“艄公,麻煩你送我們去那梅林巷,就算邵家已然不在,也要去瞧一瞧方知。”
“好嘞。”艄公應了一聲,“還有五九水路就到了,多半要半日時光。”
眼前滿目瘡痍,焦土無邊,可見原來邵家在當地確是一戶大家族。整個梅林巷舊址佔地廣闊,四下裡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