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岩石……墓室裡,就只有這兩件東西。
果然只是死人呆的地方啊——他絕望得發狂起來,拔出七星劍四處無力地砍殺——這裡是死人才呆的地方!而他才二十七歲!
死人……他的手驀然頓住了。
奇異而熱切的目光,停在了那一具具堅實的楠木棺材上。他的喉結上下滾動。
喉嚨裡呻吟出了不知是痛苦還是喜悅的聲音,他用盡所有餘力舉起了劍,然後讓它順著慣性落下——楠木在吹毛斷髮寶劍下如豆腐般剖開……
幸虧……幸虧有七星劍呢……
“哎呀,說起來大師兄還真的是遊俠心性——都到師傅的忌日了,還不回山,看來少不得要我這個二師哥帶大家來祭掃了。”
一個月以後,石墓的門忽然洞開,一群弟子擁著二師弟走入,而門開啟後,首先映入眼簾的,竟然是棺蓋上那柄斜插的七星劍——鞘上的七顆紅寶石如同要滴出血來。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墓裡一片狼籍的血腥景象——所有的棺木都被劈開了,屍體的殘肢凌亂地鋪了一地,那個正野獸般貪婪地啃著某隻腐爛的人手的,居然、居然是……
“你又贏了。”在夕陽映照下的白色小樓裡,帶著面紗的女子微微嘆息著,對旁邊一個披著貂裘執著金盃的青年道,“果然,人和獸其實沒有多少區別。”
“阿靖……”青年沒有接著她的話題,只是微閉著眼睛,拍了拍她的手背,淡淡問,“高歡如今把他訓練得怎麼樣了?”
“很順利——他已經從內心裡完全被摧毀了——再給他套上籠頭他就會毫不反抗地跟我們走……”阿靖頷首,沉吟著,“麥任俠本來的武功實在是不錯,一旦訓練成了殺手、吹花小築的實力將大大提高。”
“如果不是因為他是個人才,我早叫張佩寧殺了他了……何必那麼費事地把他關在那種地方折磨他。”蕭憶情啜了口酒,神色淡漠,隨手把玩著橫在膝上的七星劍,彷彿那無上的權威象徵只是一個玩具,冷笑——“什麼正派名門的子弟,從小的忠孝禮義……其實人人的心裡都是一隻野獸。那些道德倫理只是象一個堅硬的面具,如果你敲破了它,會看見內裡藏的只是醜陋不堪的畜類而已——”那才是人的本性啊……“
阿靖目光銳利地一閃,但終究還是沒說什麼,只是伸手輕輕拿走了他手中的酒杯。
“你喝多了……平日你的話不會那麼多。”
杯中的紅色美酒微微漾動。血一般的美酒。
權傾武林的聽雪樓主對於這樣的干涉卻似乎很順從——有些疲憊地伸手拿起七星劍,隨便遞給旁邊的緋衣女子:“給你留著把玩吧……怎麼說,這劍還是不錯的。”
“那上面有血,我不喜歡。”
“哪裡有?”
“那不就是嗎?……”
手指點向鯊魚皮的劍鞘,忽然間,那七顆紅寶石彷彿滴出血來。
相思淚:友情。
碧玉簪:道德。
金錯刀:愛情。
海上花:童真。
七星劍:人性。
天色又已經漸漸黯淡了下來,從窗戶縫隙裡透進的那點光,已經無法讓她再繼續記錄任何東西了——但是,這樣的黑暗,反而適合那些黯色的故事呢。
那些是隻能在黑暗中回顧的往事吧?
灰色、壓抑、瘋狂——如同她池小苔的一生。
《醉思仙》
晚霞紅。看山迷暮靄,煙暗孤松。動翩翩風袂,輕若驚鴻。心似鑑,鬢如雲。弄清影,月明中。謾悲涼,歲冉冉,舜華潛改衰容。前事消凝久,十年光景匆匆。念雲軒一夢,回首春空。綵鳳遠,玉簫寒。夜悄悄,恨無窮。嘆紅塵久埋玉,斷腸揮淚東風。
之四:病
□ 滄月
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她終於看見了傳說中的聽雪樓。
果然是名門大派的氣象,一進門宛如進了皇宮園林,院中綠樹如海,一眼望去竟不見任何房屋。只在極遠處,才隱約有幾幢各色的樓宇亭臺。
沿路雖不見有所謂的象“江湖豪傑”之類的人物,但即使是隨車的小廝侍從,雖然目光平靜,但閒適中自有一種凜然肅殺。
青茗暗自嘆了口氣,想起自己這番奉了父命來這裡的原由——“聽雪樓的蕭老樓主,曾經在甘肅道上對你二伯有活命之恩。”
二伯……她再次嘆息,不明白同為歷代出名醫的薛家的人,為什麼二伯不像父親那樣老老實實的學醫濟世,成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