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了。”阿瑪拿過《孟子》隨意翻翻,隨即又合上放好,“他才應該讀讀這個,該讀的不讀,你反倒把他那份一塊兒都讀了。”
“阿瑪,”嬌語撒乖,“我不讀書也沒別的事情可做,我才不稀罕狀元,我只管乖乖做個好女兒,不能再讓阿瑪擔心就是。”
阿瑪面帶歡笑,“隨你喜歡,阿瑪都依你。可你終究是女孩家,轉眼就該要嫁人隨夫隨子。選一個擅長騎射的勇士做你的夫婿倒也不難,可要從我們滿人子弟中選一個能文擅武的夫婿還真是不易。”
嫁人,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不是才十五歲嗎?正是莘莘學子求知識長見識的年齡,怎麼就該要談婚論嫁了呢?
又犯糊塗了,不是嗎?這不是現代,在這兒,估計十八、九歲就已被排進剩女的隊伍啦!
或許是我木木樗樗的表情,阿瑪眼中頓時多出不捨,“阿瑪就你一個女兒,把你交給誰阿瑪都不放心,可又不能留你在身邊一輩子。”
長嘆一口氣,“孩子呀,你愈發出落得與你額娘一般。可惜你額娘早去,阿瑪也不能像你額娘那樣仔細照顧你,讓你受委屈了。”
提起額娘,阿瑪眉目間顯露傷感,幽幽惋惜在他的哀嘆中聲聲失落。
這些日子透過我的細心觀察,阿瑪對大娘彬彬有禮,也不知古時候的夫妻是不是很低調,總之我看不到他們言談舉止間的親暱。
阿瑪對洛舒大哥嚴肅冷淡,言語上也是數落居多。
阿瑪對費揚古疼愛備至,不過在學業、騎射上卻是一絲不苟地嚴格。
阿瑪對我噓寒問暖,只要我不出門,卻也不怎麼約束我,或許以前的墨蘭本就懂事,他向來放心。
“阿瑪,你是不是想念額娘了?捨不得額娘吧?”我直接發問,倒換做阿瑪有些怔愣。
我依著他身旁坐下,懇求他給我講講他心裡的額娘。起初他還彆扭著不好說,最後經不住我一再央求,才好似鼓足勇氣一般娓娓而述。
“你額娘她品性溫婉,心胸坦蕩,是個非常好的女人,阿瑪時時都在想念她。你外祖家雖因戰亂沒落,可也是,所以你額娘讀過不少書,也有些見識。”
“我年紀輕輕便隨軍征戰,從關外一路殺到關內,從塞北殺到南方,直到順治八年被授予前鋒統領,回京守衛皇城,只可惜你額娘與我已是天人永隔,再無相見相守的緣分。”
“想想四年前我隨鄭親王進湖南、廣西征永曆政權,你額娘病重直至過世,我都不曾得到任何訊息。後來聽到噩耗時,我真是心如刀絞、痛不欲生。”
眼淚不知不覺從我眼眶滑落,阿瑪泛紅的雙目也是淚花頻頻滾動,父女倆淚眼相視,“阿瑪,你要保重身體,你還有我和費揚古,我們陪著你,好好孝敬你。”
阿瑪略帶嘶啞的聲音連連說“好”,嘴角含著苦澀的笑意。
忽地腦海中閃出我一直存有的疑問,便小心翼翼探問:“阿瑪,你剛才說滿人子弟能文擅武的不多,像女兒這樣學習漢書的滿人小姐是不是很少?”
我的小心顯得多餘,阿瑪坦然一笑,“可不是嗎?豈止是很少,簡直是屈指可數。雖說我大清入關已有十年,可八旗子弟還是沿襲自己的傳統,大家對漢人自然是不屑,更別說學習漢字讀漢書。”
我滿臉疑惑地看著阿瑪,只聽他接著說下去:“可也有部分滿人漸漸接受了漢俗,還越來越青睞漢人的文化傳統,那些守舊的滿人就稱呼這些人為‘新派’,阿瑪也算個半吊子的新派人吧,雖不迷戀但也不排斥。”
“要說這新派裡,最尊貴的那就屬皇上。自皇上親政以來,苦讀漢人的名家典籍,詩詞、歌賦、繪畫、書法等等悉皆涉獵,勤學不止。還有承澤親王碩塞、安郡王嶽樂也都喜愛漢人的詩畫,都是難得的文武全才。”
我聚精會神聽著,難得阿瑪有此雅興侃侃而談,正好抓緊時機普及我匱乏的知識面。
“阿瑪說遠了,其實還是因為你額娘,她的滿腹詩書使得她的言談舉止顯得格外與眾不同,每當她引經據典談論很多事情時,總會讓我既覺驚訝又感驚喜。”
“征戰南方多年,對漢人的東西也頗有體悟,所以在你小小年紀時你額娘便教你讀書認字,阿瑪非但不反對甚至很願意。兩年前阿瑪回京任職,給你和費揚古請了漢人先生,非議在所難免,可一聽到蘇先生稱讚你們姐弟,阿瑪心滿意足。”
“墨蘭,自你額娘去世後,你便悉心照顧弟弟,即便是兩年前落水失語,還是一如既往,阿瑪謝謝你,你額娘在天之靈一定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