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陣熱潮,又如何不知,他犯險西巡,多少為了能見著她,暗裡擔憂又埋怨,更打定主意,哪怕拼了自己性命不要,也一定護得他周全……護得,北魏之主的安全。她悄悄在心裡補充道。
美麗的天山高峻顯拔,讓人不禁起探幽之念。
傳言在天山北峰上,有天池碧水浩淼,如天鏡浮空般,靜靜鑲嵌在半山腰上。但因為山高路險,少有人跡能至。
但不包括那些膽大志堅又精於騎術的人們。
當木蘭等隨阿蓋終於到達天池畔,不由為眼前的美景,輕輕摒住了呼吸。
這是個天然的高山湖泊。湖面呈半月形,湖水清澈,瑩潔如玉。四周群山環抱,漫山遍嶺的松柏有種遮天蔽日的高大威嚴,拱衛著神池的靜謐。因海拔較高的緣故,這裡秋到的晚,是以仍然芳草萋萋,可見繁花錦簇,雀鳥歡歌。略抬頭,遠處雄偉的博格達峰三脈相連,突入雲間,使人望之心中登時滿溢豪情。峰頂那萬年不化的皚皚白雪,陽光下閃著銀輝,投射在天池瓦藍的湖水上,引出一汪亮泓,像極了……他的眼。
他頑心大發,使金珠縛在捉來的魚尾部,再投入湖中放生。對阿蓋道,“叫你們的人去百里外的桑乾河候著,如若我猜得沒錯,這湖水地下伏流與桑乾河是潛通的。”
阿蓋半信半疑,卻也依言行事,派了族人裡最好的獵手去下游打網子。
她訝異,從來只知他懂治國謀略,兵馬調遣,甚至權術運幄,只是這……
他卻轉過身,對她微笑著伸出一隻手,“來!”
周遭人知趣地退下,該紮營的紮營,該餵馬的餵馬……餘下沒有理由的也各尋別處去溜達,沒人敢留下來打擾。
她微氣惱地被他拉到身邊,正欲拒其得寸進尺,不妨他附耳言道,“別動,木蘭。”語聲低沉,她心覺有異,便安靜地伏在他臂彎,做出一副共賞美景的樣子。他卻仰頭,輕快地笑了。待她快要著惱,才佯作不經意地側過頭,豐唇有意無意地貼在她臉畔,吐出的氣息吹得耳旁鬢髮輕癢,“看那隻海東青!”
晴朗的碧空中,一隻頭部有白毛的蒼灰色獵隼盤旋著,急速俯衝而下,卻準確地落在阿蓋抬起的胳膊上。他半側過臉,遠遠看來,那笑也是驕傲和自豪的。
“怎麼?”她輕道,這隼與李翔那隻禿毛神似,雖非海東青中的白色極品,但也十分珍貴。
“我們被騙了。阿史那王子不是沒來,而是一直在這裡。”
她心念電轉,想起他這幾日沒少紆尊降貴與部落裡的人閒扯馴鷹跑馬等,原來另有目的,不禁輕呼:“阿蓋!”望入他若無其事的眼,“你……我們處境危險。”他搖搖頭,“說不得。險則險矣,但也不是沒有轉機。”原先只是隱隱懷疑,待坐實了阿蓋身份,反有了計較,“他只不過是在觀望,看我們與柔然誰能予突厥最大利益。”
她略沉吟,“也許與袁紇聯姻未定,使阿蓋難以決斷今後的取捨。更因為我們在可敦城這一鬧,那柔然使節沒有完成吳提的交待,回去定然添油加醋賴在沙盜和突厥的身上,他擔心吳提盛怒下會乾脆滅了突厥,也不是沒有道理。”看向他,忽而嗓子發緊。
他一笑, “所以他拖延時間,拿我們當最後的砝碼。”
她卻不像他那樣樂觀,憂心忡忡,“眼下他還不知道你的真正身份,若是……”只覺一隻溫暖的大掌伸過來,“關心則亂,木蘭。”
她氣窒,微惱,卻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有理,“看來你已有了對策。”
他笑笑,攬她再度靠向自己胸前,成竹在握的口吻,“想安然脫身,咱們就得讓阿蓋相信,這吳提被北方駐軍緊緊地牽制住,非但分身不得,還需要他派兵協助,家國利益上,自然不會再追究奪愛之恨。而與我們之間簽訂秘密協定,打仗只是做個樣子,不會傷了和氣。他是個聰明人,如此兩家通吃、坐牆觀斗的計策最適合勢力仍嫌薄弱、需要養精蓄銳的突厥,斷不會拒絕。”
“如此?”
“如此只要讓他以為,這計策是他阿蓋想出的,而非咱們設計好了讓他選的即可。”
她低頭半晌,才看向他,“話雖如此,你以身犯險,終究……”
他另一隻手也伸過來反握住她的,笑容無比歡暢,“你為我擔心,我很是開心。”那明朗的笑容觸動她心底那抹柔軟,怔了怔,終於就將手那樣給他握著,對著他緩緩俯下的俊顏,慢慢閉上了眼睛。
那天便宿在山上。他們打了不少獵物,另有烏護的牧民來送山珍特產,見了一襲白色衣袍的她,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