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宿舍裡空空蕩蕩,一片昏暗。
餘墨楓包裹嚴實的“房間”依然飄忽著幽暗微弱的光影,昏黃的光線從包圍的層層白布裡透射出來,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他依然沒有睡,“關門閉戶”之後一直痴痴的靠著床頭坐著,對面床尾封閉了一層硬紙殼,上面掛了一幅漆黑的相框,相框中儼然那幅路邊攤得來的朦朧畫像,透射出一絲朦朧微笑的朦朧女孩畫像。
畫像前“點燃”了一根紅蠟燭,一個模擬的電子蠟燭,燭臺上自帶了一個香爐,裡面插著的三炷香已燃燒到接近終點,繚繞起絲絲縷縷的嫋娜輕煙。
她死了,一個跟他本來毫無關係的女孩死了。
可是他卻替她設了一個靈堂,在狹窄的私人空間替她設了一個靈堂,一日三上香,一心一意的替她超度,送她上路。
因為死去的她救了他,把他從“死亡之車”上拉了下來,延續了他年輕的生命。
那一晚的邂逅,也許是一次真實的邂逅,也許只是他的一種幻覺,一種心靈感應而來的幻覺。畢竟是她讓他下了車,下了那一輛即將出軌,即將爆破燃燒的黑車。
為了感恩,他就應該替她設靈堂超度。
其實這只是他說服自己做出一些過激行為的理由,他內心深處卻有著另外一種情緒,一種不可告人的情緒。
將她的畫像擺到自己的面前,除了感恩,內心深處有一種無法壓抑的期待,期待著她走出畫像,再一次出現在他面前。
他對死去的這個陌生女孩,竟然有了一種迷戀,瘋狂的迷戀。
靜靜的看著她朦朧的畫像,他的心竟然有一種久違的寧靜,有一種無法言傳的溫馨舒適。
唯一的遺憾就是畫太模糊,只是一個大概的輪廓,缺乏了一種真實感,顯得很虛幻,很朦朧。尤其是一雙眼睛沒有畫出來,只是一雙空洞洞的眼眶,深不可測的眼眶。它們讓餘墨楓有一種說不出的惶惑,不敢輕易去認真面對那一雙空洞。
他面無表情的痴痴望著畫像,腿上擺著那幅路邊撿來的畫架,上面掛了一張白紙,紙面上畫了一個橢圓,一個酷似畫像臉型的橢圓。
顯然他是在對著畫像臨摹,試圖完善街頭畫師沒有完成的工作。
現在他已經走出了第一步,完美的畫出了她的臉型,可是他卻停止了畫筆,不再繼續臨摹下去,而是開始在紙面上畫一些奇怪的符號,酷似數學公式演算的符號。
他的目光不斷的對比著對面的畫像跟自己畫的橢圓,嘴裡不停的嘀嘀咕咕,筆下不停的寫寫畫畫。。。。。。
折騰了一頁紙,最後頹喪的將畫滿符號的白紙丟在一邊,又拿起一張蒼白的白紙,在上面小心翼翼的畫了一個橢圓,比剛才那個更完美,更接近畫中女孩臉型的橢圓。
一週後,關於他宿舍設靈堂的傳言已傳遍了全班。
老三老四在事發第二天,便趁他不在,匆匆搬出了宿舍,在校園東邊的城中村租房去了,遠離了他製造的恐懼氛圍。
而這種恐懼氛圍隨著流言很快就在整棟宿舍樓蔓延開來,住在隔壁,對門宿舍的同學也一個個提心吊膽,膽戰心驚,出入都要結伴而行。
事情很快就反應到了宿舍管理處,管理處的老師拉著他們班的輔導老師,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上訪問了屬於他的一片恐怖地帶。
一進宿舍,本來情緒也有些緊張的兩位老師立刻放鬆下來。
宿舍出奇的乾淨,地板擦的幾乎能照到人影,那些在外租房,留了一堆雜物的床鋪,一改往日凌亂,已被唯一的住戶收拾的整整齊齊,一塵不染。
餘墨楓本人的床鋪也收拾的齊齊整整,蚊帳掛的很整齊,裡面的床鋪也疊的齊齊整整。
看到老師突然造訪,餘墨楓趕緊從床上下來,一臉靦腆的招呼道:“老師,早。”
“嗯,劉同學,我們檢查一下宿舍衛生。宿舍整理的很好,是本棟宿舍樓最乾淨舒適的宿舍。挺好,挺好,希望你能夠繼續保持。”輔導老師與宿舍管理員交換了一個眼神,尷尬的交代了幾句,轉身走了。
對於散步謠言,製造恐慌氣氛,歧視侮辱同學的老三,老四兩位同學,輔導老師先後找他們談話,嚴肅的批評了他們,每人給了一個警告處分,責令他們向餘墨楓同學道歉,消除流言帶來的惡劣影響。
被責令向餘墨楓道歉的二位室友,趁著天色明亮,提心吊膽的回到了自己的宿舍,不得不去面對那個神經兮兮的老七。
“三哥,四哥,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