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夜風格外的寒冷,刀一般切割著餘墨楓的臉。
時間已是夜裡9點多,餘墨楓裹著一件厚厚的羽絨服,瑟縮在公交站前,等待著最後一般公共汽車,因為喝了太多酒,眼神有些恍惚,反應也變得遲鈍了很多。
“火車站,火車站,路過工業大學,5塊一位。喂,哥們,走不走?”一輛冒著黑煙的破舊中巴停靠在他面前,濃黑的煙霧直衝口鼻,餘墨楓急忙捂住口鼻,朝後退了半步。
餘墨楓知道這個時間,1塊錢一位的便宜末班公交很難等,猶豫著要不要多掏4塊錢搭乘黑車,畢竟他還是一個學生,手頭並不寬裕。
略微猶豫一下,餘墨楓腳步虛浮的直奔過去,擠上了車門。
一陣撲面的香風,一個一身雪白羽絨服的女孩從陰暗的車廂竄出來,飽滿的胸與他前胸一擦而過,急匆匆的跳下了車。女孩在下車一刻,將羽絨服揹著的帽子反扣起來,將一張臉深深的藏在了帽簷裡,根本看不清她的模樣。
“喂,買一下票,5塊錢。”餘墨楓剛立住腳,一張刀疤臉便湊過來,惡狠狠的衝他伸出了一隻黑乎乎的粗大手掌。
“哦——”餘墨楓下意識的應了一聲,急忙伸手進入胸前的羽絨服口袋,一股寒氣直襲脊背,頓時全身冒起一層冷汗,酒後迷糊的腦袋一下子清醒了。
錢包呢?
餘墨楓全身上下不停的摸索了幾遍,身上的錢包居然不翼而飛。
“我。。。。。。我錢包丟了。”餘墨楓一邊摸索,一邊喃喃的說道。
“媽的,裝什麼裝?沒錢坐什麼車。老三,停車。”疤面大漢不屑的掃了一眼緊張的餘墨楓,吩咐開車司機停車開門,一把將餘墨楓推下了車。
餘墨楓腳下一個趔趄,差一點摔倒在地,努力控制住身體平衡,眼睜睜的看著中巴車拖著一路黑煙,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一定是她,她一定是小偷!”寒風撲面,餘墨楓的腦袋一下子清醒過來,想到了那個與他擦胸而下的白羽絨服女孩。
就在他想到她一刻,一件東西撲面而來,砸在了他的臉上,他下意識伸出手,居然是一隻錢包,自己丟失的錢包。
等他穩定心神,一輛計程車已從他身邊飛馳而過,後車窗探出一張隱沒在飄飄長髮之間的模糊的臉,她衝著他笑了一下便縮了回去。。。。。。
餘墨楓正在恍惚的凝視漸漸遠去的計程車,突然旁邊一隻手抓住了他的錢包,餘墨楓這一次反應奇快,雙手拼命抓緊錢包,死死的拽在手裡。
“喂,老七,你沒病吧?”那位試圖搶錢包的手鬆開了,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餘墨楓面前,一雙眼睛詫異的看著餘墨楓。
餘墨楓恍然驚醒,卻發現自己正躺在自己床上,搶錢包的那隻手居然是睡在上鋪的兄弟羅博。
“你才有病,幹嘛搶我錢包?”餘墨楓一臉茫然的坐起來,目光痴痴的掃視著熟悉而凌亂的宿舍,極力壓抑自己的惶恐,大聲辯解著,努力掩飾著自己的噩夢。
“一大早抱住錢包翻來翻去,念念叨叨的數那幾毛可憐的散幣,喊你幾遍都不理。你沒事吧?”羅博發現老七有些不對勁,急忙湊過來關切的追問。
“沒事,你先去教室替我佔個位置,我一會兒就去。”餘墨楓急忙收起錢包,做了一個準備起床的姿態,掩飾著內心的惶恐。
“哦,那我先走了。”羅博確認他沒有事,方才轉身提了書包匆匆而去。
空蕩蕩的宿舍只留下了餘墨楓一個人,他又翻開了錢包,小心翼翼的數起了自己的包裡的錢。
出身小縣城普通職工家庭的他,一直都是一個心細節儉的好孩子,從來不亂花錢,對於錢包裡的生活費一直都心中有數。
他反覆數了幾遍,發現自己的錢包的錢少了10塊錢。
難道是她拿走了,她掏自己錢包僅僅是為了取10塊錢打車?可是她明明已經坐上了黑公交,可以坐公交回家,怎麼會專門跳下車掏自己錢包打車?
還有,自己拿到她退回的錢包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
明明自己站在寒冷的夜風中,藉著路燈的昏暗光線數包裡剩下的錢,怎麼會變成躺在宿舍床上數錢?
從昨晚9點到凌晨8點,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麼?醉酒的自己是怎麼回到宿舍的?
恍惚的餘墨楓下了床,跑到洗手間擰開水龍頭,接著冰冷的水拼命的洗了幾把臉,腦袋漸漸清醒,抬眼望著鏡子中的自己,除了臉色蒼白的可怕,並沒有任何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