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夕陽西掛,火燒亂雲。
風起,紅雲壓城而下,城牆漸漸淹沒在一片雲霞,漸漸模糊暗淡。
急匆匆而來的何承天,陸無名的臉色也漸漸暗淡,目光裡的焦灼也模糊在傍晚的夜色。
就在他們望到城門一刻,城門已在緩緩關閉,就算他們插翅而飛,也已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城門關閉,將他們的視線關閉,他們進城的希望關閉。
而最後一個進入城門的背影,是一個佝僂的背影,牽著一個光屁股穿紅肚兜小孩的佝僂背影。
就在她們進入城門,城門緩緩關閉一刻,那一個佝僂的背影緩緩轉身,向遠遠而來的他們投去驚魂一瞥,模糊的眼神裡有一絲慌張,也有一絲得意。
望著被城門關閉的那一個模糊在夜色裡的佝僂背影,無名的心裡突然一緊,背後居然冒出一絲寒氣,刺骨的寒氣。
怎麼會是她?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那個佝僂的背影,立刻讓無名想起一個人,那個賣離魂鎖的七阿婆。
難道是夕陽刺眼,夜色昏暗,自己看走了眼?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有些人只要看過一眼,一輩子都不會忘記,而無名至少看過她好幾眼,就算她化為灰,也能感覺到她身上那種詭異的氣氛。
“原來是她!”身邊的何承天停住了腳步,語氣似乎有點顫抖。
“何大師,你認識她?”無名愣住了,原來何承天居然也認識七阿婆。
“哼,當世陰陽界傳說中,有名的鬼婆婆。她守在陰陽界碑旁,專門隔斷正常的生死輪迴,蒐羅為情而死,情怨糾纏的冤魂,幫她們糾纏報復負心之人。
前朝的陰陽界古書記載並無此人來歷,她應該只是最近幾十年才出現,因為最早關於她的傳說,也只是上一代陰陽大師們口頭相傳。”何承天面色凝重,一板一眼的解釋道。
“嗯,原來如此!”無名一邊點頭,思緒卻已飄忽到七百年後,曾經經歷過的一個個關於離魂鎖的故事,在他腦子裡緩緩拉開。
“那位道長中的斷魂刀,七日離魂術,恐怕十有**是出自她之手。不過,傳說她只是幫人搜魂入鎖,從不插手陽界之事,怎麼會出手殺人索命?
還有她怎會牽著一個孩子,不,應該是一具孩子的屍體?”何承天手捏鬍鬚,也陷入了沉思,嘴裡不停的喃喃自語。
“屍體?”無名立刻從恍惚中驚醒,愣愣的看著何承天。
“那孩子不是跟著她走,而是跟著她飄,因為孩子的腳根本沒有動,身體也已僵硬,只是跟著那個婆婆漂移。”嘴裡解釋著,何承天的臉色已透出一絲慘綠。
“她是在運童屍入城,一定是替血嬰辦事,那孩子的屍體應該是用作花肥,血嬰花的花肥。如果不出我料,這道城門外一定有一處臨安府專門遺棄童屍的荒野露葬之地。”陸無名目光冰冷,情緒反而漸漸穩定下來。
“血嬰花?邪惡的血嬰花?那不過是一個傳說,難道血嬰正在培育它?”何承天見無名提起血嬰花,驚訝的看著無名。
“不是培育,應該已經開出了花,滿樹血紅色的花,悽豔無比的花!”無名喃喃說道,眼前已浮現出那一株豔麗的花。
眼前浮現了那株花,他的鼻翼下意識的嗅了一下,居然感覺到了花香,那熟悉的花香,城牆可以隔斷他們的路,卻割不斷飄浮的花香,帶著生命味道的花香。
“陸兄弟,城門已關閉,看來我們要露宿野外了,不過,這夜風來的急,卷著一天亂雲,今夜一定有暴雨,初春時節,正是春雷滾滾之時,露宿暴雨閃電之下的野外,恐怕不太合適,我們還是找個人家歇息。
至於血嬰之事,只好等到明日進城再作計較。”何承天似乎已看出無名並不是一個簡單的過客,他前來對付血嬰,並不是簡單的為民除害,而是懷著某種隱藏很深的目的。他突然有了一種置身事外的想法,立刻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態。
“那邊已亮起一盞燈火,應該是一處人家,我們過去借宿一晚。”無名見何承天如此說,也不好勉強,目光掃過,落在了遠離官道的一處燈光,幽暗飄忽的燈光。
風漸漸陰冷,夾帶著料峭的春寒。
雲壓得很低,天色很快就暗黑下來,那盞燈火也格外的明亮起來。
二人加急腳步,踩著一地荒草而行,那盞燈光看似很近,走起來卻並不近,直到夜色完全暗黑下來,他們才看清那盞燈火。
那並不是一處人家的燈光,而是一盞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