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江南杭州,蘇園街工業區,某大型臺資加工企業,側門保安值班室。
一名保安坐在值班室,目光呆呆的望著對面廠一個高聳的工業煙囪上冒出的滾滾濃煙,煙霧隨風翩翩起舞,很快就化成一抹淡淡的微雲,消散在萬里晴空。
他就是陸無名,久違的陸無名,自從那晚毀滅了桃李陵園,他便一路南下,加入了浩浩蕩蕩的打工潮流,回到這個遍地臺企加工廠的江南城市,在自己最熟悉的工業區應徵做了一名保安。
自從他進入這家工廠,三年多幾乎沒有外出過,除了睡覺吃飯,全部時間都在值班室,被多次評為優秀員工,兩次提名讓敬業的他做保安隊副,他都斷然拒絕。
臺灣人最喜歡的就是這種兢兢業業,天天加班卻不計報酬的忠誠衛士,於是將他調到這個貨車出廠的專用通道,負責把關所有拉貨出去的貨車。白天生產,晚上7點到9點出貨,除了出貨時間,大部分時間根本無事可幹。
作為資深衛士,公司已給他派了兩名小弟共同負責東門值班室,本來除了出貨時間,他都可以安排小弟值班,自己可以自由安排時間。可是他偏偏喜歡自己親自看守,兩名小弟偷空就溜回宿舍區,到女工宿舍那邊去勾搭夜班休息下來的那些年輕女工。
陸無名本來想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保安,過一種不為人知的隱居生活,可偏偏事與願違,一直以來的低調卻讓他成為了數千員工裡的名人,優秀員工,資深衛士,連續兩年最豐厚年金獲得者,去年年會還獲得了公司老闆特殊紅包。
年過三十,高大挺拔有男子氣,依然未婚,擁有多年的積蓄,這樣的條件在這個鄉村女工雲集的地方,自然成了很勾人的條件。只要他不值班,立刻就會成為女工們追捧的物件,每次食堂吃飯,都會有許多女工望著他痴痴的笑著,甚至有膽大的湊過來跟他一桌,沒話找話的搭訕。
無名已經感覺到自己不再適合留在這裡,該早點離開這個越來越多是非的地方,可是離開這裡,自己又能去哪裡?
這裡是蘇家舊地,也是曾經埋葬蘇傾城的地方,也是距離蘇傾城最近的地方。
今晚又是一月一次,去見傾城的時間,也是他****苦盼的人生快樂日,若在平時,他早已心懷急切,心裡充滿了期待的熱情。今天卻怎麼也提不起那種激情,反而有一絲莫名其妙的恐慌。
時隔三年,昨晚他居然夢到了何律師,在逃亡路上分道揚鑣的何律師。
就在自己萌生去意的時候,他居然突然出現在自己的夢中,究竟是一種偶然?還是冥冥中的一種刻意安排?
當年分別之時,何律師曾經說過,有一件事需要自己跟他一起去完成,等時機成熟他會來找自己,然後他就帶著家傳的天河神劍離開了無名,獨自消失在茫茫夜色裡。
現在他突然出現夢中,是不是意味著他所說的時機已經到了,陸無名作為一個普通保安的日子就要結束?
幾個小時的忙碌,終於將十幾輛貨車放行出廠,陸無名嚴肅的跟兩個跟班交代了一番,讓他們一起值夜班,便獨自回了宿舍。
這是一間四人一間的宿舍,進門兩邊各擺了一張上下鋪架子床,無名作為資深衛士佔據了一個上下鋪,上鋪堆滿了行李雜物,下鋪是他的私人空間,對面的上下鋪是兩個小弟的位置。
無名回來睡覺的時候,他們都在值班,所以這個擁擠的空間對於喜歡獨處的無名來說很寧靜,也很舒適。
按照規矩三個人一天三倒,但無名很敬業,基本不倒時間,晚上12點回來,第二天早上7點準時上班,有時候深夜起來撒尿,偶爾也溜達到門衛值班室,看看兩個小弟有沒有偷懶。
那兩個小弟年輕精力過剩,晚上一般都是輪流睡一下,白天一整天到處折騰,不是騙女工逛街,就是混到其他保安宿舍聚眾打牌,很少回自己宿舍睡覺,既是因為無心睡眠,也是受不了房間的那股陰森之氣。
他們的老大居然將房間唯一的桌子佔據,弄成了供桌,上面中間擺了一張老頭老婆婆的黑框合影照片;後面左側一張西裝領帶的五旬男子的黑框照片,右側一張模糊泛黃,看不清的黑框照片,桌上擺了一個香爐,老大夜夜都要上香祭拜。
兩個小青年猜測,中間的老夫婦一定是陸老大的爺爺奶奶,後面的兩個應該是他的爹媽,奇怪的是他媽媽的照片怎麼那麼模糊,根本看不清照片裡那個人的摸樣,他為什麼不弄個清楚一點的照片供奉?
公共的宿舍裡擺放私人照片也就是算了,居然還是死者遺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