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的風帽繫了掩耳,所以僅露出一雙眼睛,本來準備下馬,看到有人衝出撞壞重簾,眼神一變,不再下馬,盯著老酒鬼滿眼疑雲。
“不關我……的……事……”老酒鬼顫抖著大喊大叫。
“怎麼一回事?”高身材騎士躍下馬訝然問。
“是……是……那些人……七……七個人……”
“慢慢說,老人家,不要怕。”
“天啊……”老酒鬼跌倒在地。
唐校尉似乎袖裡乾坤花樣繁多,令人莫測高深。
動身走不了多遠,他就傳令準備宿營。
前面路盡頭,小小的拓城縣在望。
兩天,僅走了五十里左右。也許,是被情勢所迫吧!一而再受到襲擊,襲擊的人神出鬼沒,部署反擊和重整行裝皆需要時間,自然會耽誤行程。好在只需兩天便可趕到毫州指定交人地點,不需趕得太急,步步為營慢慢走,小心戒備定可減少損失傷亡,這也是策略手段之一,唐校尉的手段運用有其長處。
但走得慢,受到襲擊的機會也多。唐校尉是軍伍世家,應該明白有利有害的道理。
驃騎尉是武官十二勳之一,官品相等於從五品。只有武臣世家子弟,才能擁有世襲的勳位。
從五品等於文官的二等府的知府大人,官職已是相當高了,所以唐校尉根本不理會無雙劍客,無雙劍客還不他平起平坐,雖則無雙劍客是漢王府的紅人。
一進城,立即找到柘城縣的李知縣,不但進駐位於城內西隅的寧陵驛,而且徵住寧陵驛旁的民宅,徵全縣的治安人員,擔任外圍的警戒。
李知只是小小的三等縣九品官,對趙王府遠來公幹的親軍當然百般巴結。柘縣真是小,低矮的土城牆(那時還不曾改磚牆),僅有十餘條街巷,居民不及千戶,一旦擠入兩三百名雄赳赳氣昂昂的鐵騎武裝親軍,全城轟動,氣氛緊張。
安頓停當,已是未牌末,天色早著呢!但天宇中濃雲密佈,氣溫低罡風呼號,全城似乎家家閉戶,在外行走的人稀稀落落。
全城僅有一家稍像樣的食店,那就是縣前街近西大街的宋邑酒坊。但酒菜最有名的,卻是東大街的太白居,店面小,下酒菜不多,僅有幾味燒滷炒燴,但公道實惠,吸引真正的酒客,上門的老主顧為多。
遠道來的軍爺講派頭,宋邑酒坊座無虛席。太白居也同樣高朋滿座,老主顧似乎都捧場聚會。
當然食客中並非全是老主顧,由識途的主顧引來的酒客也不少。
小店堂僅有八副座頭,食客三三兩兩各就座位,識與不識不要緊,有地方坐,擠一擠哈哈一笑,坐上位置就是朋友。
近門邊的一桌,八位食客似乎彼此都素不相識,各自叫來酒菜各吃各的,兩三味下酒菜佔不了多少桌面,三杯老酒下肚,彼此客氣一番便套上了交情。
上首的兩位中年食客一表人才,兩人是同伴。酒是兩壺徐沛一鍋頭,菜是一盤燒兔肉,一碟神仙肉(驢肉)脯,一碟滷牛肉,一盤龍芽豆,實實在在,過酒癮又可充飢,喝完酒再來一碗牛雜湯,加烙餅硬饃,保證渾身暖洋洋十分愜意滿足。
“太白居這種高梁燒真夠勁。”那位自稱姓張的食客,喝了一大口酒大聲稱讚,“真像一道火直下丹田。詩仙李太白也號稱酒仙,斗酒詩百篇,千杯不醉,老天爺!那怎麼可能?百杯酒足可醉倒十條牛,他一定是真仙。”
“別外行了,老兄。”下首一位粗壯的大漢說,“我是沛縣人,這種高梁燒出在我家鄉。”
“那又怎麼啦?如何外行?”姓張的酒客笑問。
“我家鄉的酒,發展不到兩百年,與山西的汾酒,幾乎是發展年代相當的,這種酒是蒸出來的。而詩仙李白是唐朝人,距今已有七八百年。那時的酒,是釀出來的,與現在的江南甜酒方法相同,直接從釀好的壇桶內濾出飲用,這哪能算酒?喝一千小杯,勁道也比不了一碗高梁燒。詩仙如果活在今天,一壺高梁澆保證可能讓他躺下來。別說念不出詩,連他姓甚麼也記不起來了。”
引來一陣鬨笑,誰也弄不清楚酒的歷史發展,也很少有人知道誰是詩仙李太白,更沒有人知道李太白喝的是哪一種酒,雖則店名取為太白居,店東也不知道李太白喝不喝徐沛高梁。
關中地近山西,山西出了汾酒,李太白是否喝過山西汾酒,知道的人恐怕也沒幾個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唐代山西出產的汾州汾酒,決不可能是用蒸餾法制造的,那時還沒有發明出蒸餾技術呢!
“呵呵!”身旁來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