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了,花園裡的園丁親手毀掉了所鍾愛的玫瑰。
滴在地板上的紅色血液是血嗎?你看,它們越聚越多了,從最初的一滴一滴到最後的一大片一大片。
這世間也許過去了很久了。
茫然抬頭,她看到一張蒼白的臉,喃喃的:蓮煾。
“嗯。”他應到。
從他鼻腔裡應答出來的那個“嗯”如此的虛弱,好看的嘴唇在微微抖動著,聲音很小,就像是蚊子一般的,她朝著他靠近了過去,側耳,傾聽:
“我猜,這一刻,你一定想很久了對吧?”
康橋想了想,點頭。
“現在心裡有沒有舒服點?”
心裡有沒有舒服點啊,這個康橋不知道,只是這個世界在這個瞬間安靜得讓她感覺到寂寞了,寂寞得眼角涼涼的。
那來到她眼角的手指有點冰。
那個聲音更加低沉了:“你不回答,那麼我就當你預設了,康橋,接下來呢……”
接下來什麼,康橋等了好長一會時間還是沒有等來那個聲音,於是她問:“接下來什麼?”
她的聲音彷彿把一位昏昏欲睡的人從睡夢中強行扯了回來,只是那聲音需要她再靠近一點才們聽得到。
於是,再次朝著他靠近。
“做了那件你一直想要做的事情之後,康橋你要記住我現在和你說的話……從此以後,屬於霍正楷、霍蓮煾和你、你們之間所有所有的事情就當是兩清了,以後……”本來就很小的聲音被大口大口的喘氣聲給蓋住了,於是,那個聲音只得再提高:“以後,不要在我耳邊喋喋不休的說我的不是了,提都不許提,那些……”
他在咳嗽:“……那些雖然沒有從你口中說出來,但……但都寫在臉上了,那些……讓人倒……”
最後的那聲“倒胃口!”伴隨著鮮血從嘴角溢位。
可聲音還在艱難的繼續著:“木頭,木頭你什麼都好,可就是有一個……一個臭毛病,就是……就是什麼都放在心上,生氣、害怕、高興、生病都不說出來,好吧……好吧,前面的那些你不樂意……不樂意說出來也就算了,但……但是生病可一定要說,要……要知道你難受別人……要知道你難受沒準別人比你更難受。”
這是怎麼了,為什麼霍蓮煾這番話說得就像是彌留之前。
這個念頭下意識間讓康橋觸電般的鬆開刀柄,下一秒,手就想往著那張臉靠近,中途被抓住。
“現在知道害怕了?嗯?”他冷冷哼出。
身體在倒退,倒退,倒退到壁櫥那裡,手觸到了電話,電話,迅速拿起電話,電話還沒有拿穩就被搶走,然轉瞬之間,電話被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他一字一句擠出:“電話,我自己來打,在我打電話之前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到我的房間去,換掉你現在的這身衣服,在左邊床頭櫃最下面抽屜有退燒藥,吃完退燒藥之後你上床睡覺。”
茫然間搖頭。
晃了晃他手上的手機:“你要按照我剛剛說的那些去做,電話我會在你做完那些之後再打,也就是說你做那些事情耗掉三分鐘,我的電話就會在三分鐘之後再打出,如果耗掉五分鐘,我的電話在五分鐘之後才會打出。”
這番話說完之後,他的那張臉越發蒼白,白得就像時白色的瓷器,易碎,脆弱,彷彿她手一碰,就會飛飛湮滅。
“康橋,今晚發生的這一切只是……只是你在生病時做的一場夢,懂嗎?”
跨出的第一步腿鉛一樣沉重,第二步稍稍輕一點,第三步、第四步已經開始奔跑了起來,跑到那個房間門口,開啟門,關上門,換掉衣服,在左邊最下面的抽屜找出退燒藥,倒水,吃掉了退燒藥,身體快速的往著那個被窩鑽,不讓任何一絲光滲透進那個由被單所建築出來的那個世界裡。
閉上眼睛,眼睛閉得緊緊的,也許,也許,一切就像是他說的那樣。
所有隻不過是她在生病期間做的一場夢而已。
而這場夢要從那裡講起呢。
月光傾城,在河畔上行走的孩子撿起了地上的一顆小石頭,隨手一揚,小石頭朝著湖中央飛去,湖面上蕩起一陣漣漪之後,小石子往著湖底下沉澱,沉澱……
身體和思想彷彿變成那顆往著湖底下沉澱的小小石子。
這一場夢要從那裡講起呢……
那個地方叫做汶萊,汶萊達魯薩蘭國,1888年到1984年近一個世紀間淪為英國保護國,1884年1月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