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一撥,她想,離開這裡之後她就要變成不是原來的康橋了。
那麼以後,她是不是沒有資格在偶發的幻夢中遇到從天而降的黑騎士了:我的黑騎士,逆光而來,把我帶出了佈滿沼澤的黑色森林。
森林外,鮮花盛開,陽光明媚。
偶爾,倪海棠也曾經和康橋閒聊起她年輕時的小情事,十幾歲的倪海棠扎著麻花辮,男孩們的目光總是圍繞著她轉動,他們搶著幫她幹活,倪海棠的小手段多得是,比如說她只要拿著她噴了香水的手帕裝模作樣給那位留板寸頭青年擦一下額頭的汗水,那位板寸頭青年就會屁顛屁顛的搞定她所有農活,在類似於此類的小情事之後倪海棠都會以“男人都那樣”來作為總結。
不知道為什麼,平日裡頭並不把這些事情放在心裡的她昨晚會撿起那些事情,翻來覆去的想,越想思路就越為清晰。
果然,她不是好女孩。
要是外婆知道她變成這樣子心裡應該傷心了吧。
夜幕降臨了,這是有著漫天繁星的夜晚,周遭也安靜,那個走廊可真長,那走在走廊上的腳步聲彷彿承載千斤重量似的,最終腳步聲停在那個走廊唯一的一扇門前。
許久,敲門聲響起。
從房間裡傳來房間主人聲音:“進來,門沒鎖。”
推開房間門,掛在牆上的鐘表正好指在十一點時間,關上門,輕輕的,輕輕的壓住呼吸,然後把門反鎖上。
那段長長的走廊之後,腿也不像之前抖動得那麼厲害了,腿不抖了倒是那顆心在抖著,再輕輕的,輕輕的撥出一口氣,一步步朝著透出燈光的所在走去。
這是康橋第三次來到這個房間,霍蓮煾的房間。
腳踩在褐色的地毯上,沿著地毯上了三個臺階,再沿著地毯來到透出燈光的所在,褐色的地毯上又加了雪白的地毯,地毯上是棕色的床,穿著淺卡其色睡衣的霍蓮煾半靠在床上低頭看書,他並沒有因為她的到來把頭抬起來。
腳踩在白色地毯上,一個腳步、兩個腳步、三個腳步,頓住,想了想,再靠近半步。
這樣一來可以讓他更清楚的看到她,連同她唇上塗著的淡淡口紅,口紅是水紅色的。
那天,她和周頌安逛商場,也不知道怎麼的被硬拽到化妝品櫃檯去,然後那位服務生讓她試用了這款口紅,服務生說她塗上那款口紅看著就像是農場裡得到最好養分,剛剛從樹上摘下來的水蜜桃,讓人看著想咬上一口。
那天,也不知道周頌安是哪根筋不對,非得要買下口紅送她,口紅是買了,不過康橋沒有讓周頌安掏錢,那款口紅價錢價錢極高,為此周頌安接下來一路上都和她鬧脾氣。
回家之後康橋就把口紅隨地擱下,然後,康橋在凌晨時間發現了它,那個時間點印在鏡子裡的她那張臉特別蒼白,白得讓她都不忍心看,於是她就塗上口紅。
塗完口紅之後康橋發現那位服務生沒有騙她。
此時此刻,康橋希望著,這款口紅能幫助她。
再輕輕換氣,讓自己聲音溫柔可人,低低喚了一聲“蓮煾。”
埋頭於書上的人抬頭,聲音訝異:“怎麼是你?”
是的,是我。
再往前半個腳步,讓柔和的光線落在臉上,面對著霍蓮煾。
看清楚了沒有?霍蓮煾,那塗著水紅色口紅的嘴唇看起來像不像是得到最好養分,剛剛從樹上摘下來的水蜜桃。
想不想咬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