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子自思:“出使之前,天子曾暗囑我,此番西行,若發現異域風情美女,便帶往長安,納為帝妃。那樓蘭公主,容貌豔麗,更異於中原女子,足堪入選。”當下道:“樓蘭先王雙勒有四子,長曰嘗歸,次曰琊頓,三子朅剆,四子尉屠眷。依據約定,每新立一王,須質一子。我知尉屠眷無子可為質,就勉強以侄女樓蘭公主充之,亦無不可。”教左右:“帶公主來見!”
須臾,公主被甲士反剪,強行推搡而來。傅介子近前打量她,見雨帶梨花,愈添嬌色,暗忖:“此女必中天子之意。”命將公主帶到畫閣,與樓蘭之臣隔離。公主怒視介子,目似噴火,氣得咬牙切齒,不住掙扎。爭奈薄柳弱質,被甲士攥住雙臂,猶若鐵鉗夾住,莫能脫得束縛。甲士道:“天使尊前,還不跪伏?”公主挺直雙腿,絕不屈服。兩甲士大怒,不待吩咐,就飛腳踢公主膝窩,硬摁雙肩,終跪於地。公主欲待立起,已是不能,破口大罵道:“惡賊,我咒你不得好死。”介子假意道:“賤婢,膽敢無禮。覆巢之下,無有完卵。留此逆種,好為父報仇乎?”緩緩拔劍,吱吱有聲。公主萬念俱灰,閉目待死,毫無懼色,大聲道:“我生不能啖汝之肉,死必化為厲鬼,食爾之魂!”介子大怒,提劍刺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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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情定白龍堆
話說傅介子仗劍刺向公主心窩,去勢甚疾,破空有聲。那些隨行武士,見利刃直指要害,無轉圜餘地,認定姝瑤必死。鋒芒破衣而入時,介子手腕一抖,並未傷及皮肉,只是貼胸肋滑過。傅介子見她安難樂死,心生幾分敬意,不能以尋常女子看待,命下屬嚴加看管,莫讓她自盡。
樓蘭王被殺,訊息不脛而走,數日間震動西域,諸國自危。婼羌國華樂王子聞訊驚怒,深恐公主遭遇不測,遽起傾國之駱駝騎兵五百人,馳赴樓蘭護衛。樓蘭在婼羌西北方,兩國相距二百里,華樂星夜出發,天明即至。在扜泥城裡打探,得知傅介子離開,姝瑤也被劫走。
華樂王子找上樓蘭輔國侯、卻胡侯,道:“現今公主蒙難,小王有心營救,爭奈兵力不足,還請兩位君侯出兵援助。”
卻胡侯道:“吾王不幸晏駕,旬日傳開,恐天下將有變亂,須重兵鎮壓,若為一公主而提軍遠出,置社稷於不顧,一旦禍起,悔之何及?”
華樂王子厲聲道:“我聞國王遇害時,事起倉促,眾所難防,君侯等人護駕不力,倒也情有可原,只是不好向萬民交代罷?公主尚有生機,君侯若不躬蹈矢石,保全她父親這點骨血,豈非有負國王知遇之恩?明明貪生怕死,何必假言內亂這等推脫之辭?”
輔國侯怒道:“王子說話要注意分寸!”
華樂道:“傅介子揚言,大漢三萬軍兵將至,虛實尚待探聽,君侯為何深信不疑,屈服於傅介子的淫威之下?”
卻胡侯道:“陽關以東,僅敦煌、酒泉、張掖、威武四郡屯田戍邊,便有人口三十餘萬,戰時為兵,和時為農,三萬雄師,七日內就能在玉門關集齊,怎會有假?若非如此,傅介子怎敢刺殺吾王?”
華樂道:“我看未必。漢武帝窮兵黷武,累涉征伐,大傷國家元氣。及至昭帝立,霍去病之弟霍光輔政,輕徭薄賦,與民休息,百姓充實。而匈奴壺衍鞮單于年少無能,即位以來,人心不齊,戰多敗績,開始積貧積弱,是以漸至和親,自元鳳元年以來,亦韜光養晦,邊境少事,四五年不與漢朝大戰。漢廷派傅介子來行刺,只三百死士跟隨,由此猜出漢廷的打算:要是成功,則高升重賞;若失敗身亡,則賜金撫卹其家屬,並不在意。又怎會出兵三萬,攻擊樓蘭屬國,做此弊大於利之事?”
輔國侯道:“何為利大於弊?”
華樂道:“兩方多年罷戰,都待時而動,漢廷若出強兵,匈奴會認定漢兵要攻擊‘僮僕都尉’的紮營之地,匈奴兵也將乘勢南下,攻佔兵少的涼州四郡,遏制要塞,向東抵禦大漢,向西徹底掌控西域諸國。漢兵孤軍深入,必腹背受敵,消亡殆盡。試問,此非弊大於利而何?君侯若將傅介子屠戮,漢廷只失一中郎將,根本不值為此賊而興兵報仇。他若一入陽關,我等頓失地利之便,屆時萬難救回公主也!”
卻胡侯雖以為然,但料定華樂只是猜測之論,不足為證,並曉以利害,說華樂出兵必將全軍覆沒。華樂沒奈何,大罵:“無膽鼠輩”,拂袖而去。輔國侯、卻胡侯深恨之,自此結下仇怨。
華樂引麾下五百騎徑往東北進發,是日抵暮,進入沙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