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少?”小李以眼神詢問。扣下手機,霍行衍有些頭疼的掐了掐鼻樑骨,呼吸有些沉重。“是……首長?”即使霍老爺子退休多年,小李依然難改稱呼,而能讓霍行衍露出這般表情的,自然是霍老爺子無疑。“……我們現在在哪裡?”“XX路,離城南派出所還有25分鐘,給我20分鐘就夠!”小李似是猜到了霍行衍的決定。霍行衍沒有出聲,車廂裡的氣氛有些沉悶,迎合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燈光,黑夜拉長了時間的曲線,讓晨光微亮的夜,顯得格外漫長而孤寂。指骨無意識的敲擊著腿部,小李不敢出聲打擾後座的霍行衍,一時間只有呼吸與車窗外的風聲,靜寂一片。待霍行衍驟然張開黑眸時,他的目光裡只剩下平靜,“停車,掉頭回A市!”“這——”踩住剎車,小李隱有憂色,“那,二少——”“我會另外想辦法,先回A市!”剛才那則通話裡,霍老爺子幾乎是暴跳如雷,那怒火饒是隔著話筒依然能感受到,可想而知他的氣憤程度。若是這會不盡早趕回,恐怕老爺子的怒火會波及他人,那時候可就不好辦了。“……是!”小李狠狠咬牙,繼而車頭一轉,衝著與城南派出所相反的方向而去。天際,魚肚白冒出海岸線,晨光伴隨著紅日光渲染了一片朝霞,海鷗與魚,彷彿從來是兩條平行線。一路向北,小李以最快的車速,在連續開車4個小時後,終於在早上8點不到趕到A市。A市與F市原本就處在一個省份的相交點,恰恰在南北之間,F市作為三不管地帶,向來是一方獨霸隻手遮天,而A市作為權力政治中心,與F市也就相隔了一個省。A市的末冬,許是昨夜又剛下了一場雪,路上行人三三兩兩,都是早起買早餐上班的,積雪堆積了一片,將近半年的冬天還未過去。因為路況,汽車行駛頗為緩慢,小李即使在趕時間,在車身開入霍家大院那條路時,時間已然跳至八點半。一路疲憊,悍馬停在霍家大院門前,霍行衍下車,還未卸去一身疲憊,只匆匆拍了拍肩上的小雪,外衣未褪,便匆匆上樓去書房。書房,霍老爺子已然等待多時——霍行衍剛敲門,裡面便響起霍老爺子渾厚有力的聲音,“進——”霍行衍整了整衣著,推門而入,抬眸便是書房牆面上那一副筆力渾厚的毛筆字,寥寥八字,鐵畫銀鉤,窺見霍老爺子年輕時金戈戎馬的風範。而那書桌後,霍老爺子正在提筆寫字,他穿著一身銀灰色中山裝,領口淺淺開到脖頸下,握著毛筆的右手大肆在宣紙上揮舞著,虎目炯炯有神,即使兩鬢斑白,依然風采不減當年。輕輕合上書房門,霍行衍安靜的立於書桌前,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等霍老爺子意猶未盡的又寫完一副毛筆字,已然又是十分鐘後。放下毛筆,霍老爺子拿起宣紙輕輕抖了抖,虎目微眯著看向宣紙上的那首詩,似是十分滿意。霍行衍的眼角餘光掃到那字型,似乎是一首‘沁園春·雪’,心中依然瞭然半分,卻依然保持緘默。抬眼掃了下始終站姿筆直的霍行衍,許是見後者認錯態度良好,霍老爺子才輕哼了聲,聲音卻依然是不鹹不淡,“捨得回來了?我以為你一晚上為人民作出如此大的貢獻,政府應該特別給你個獎章,才能表揚霍四少你的英勇行為呢!”“爺爺,我——”“霍行衍,你的翅膀長硬了是麼!?這麼大的事情,你都不事先商量一下。你以為你一個人神不知鬼不覺的解決,就代表沒有人知道了!?”不待霍行衍開口解釋,霍老爺子已然一把將那副毛筆字拍在書桌案上,吹著雪白的眉毛怒氣洶洶的指著後者怒斥。“爺爺,對不起,我……”“霍行衍啊霍行衍,是不是這些年的安逸生活,讓你徹底覺得高枕無憂了是麼?”“你覺得你霍四少手段通天,即使是天塌下來,你都能自個頂著麼!?”似乎是對霍行衍格外失望,霍老爺子單手背在背後,由書桌後走出的同時,依然指著後者開始罵罵咧咧。原本這一早,霍老爺子依然如同普通老人般,四點半起床,做完晨練便準備用早飯,結果卻收到老部下傳來的資訊,登時勃然大怒,氣的早飯都沒吃,到現在就專門等著霍行衍上來道歉。他的憤怒並不源自於沒有提前知道事情真相,而是霍家這些子孫裡,他最疼的就是霍行衍,雖說棍棒政策不頂用,可偶爾的敲敲打打是必要的。還別說,霍老爺子此刻真想實行下棍棒政策。“爺爺——”雙腿並立,霍行衍保持著道歉姿勢,口吻卻依然不疾不徐,“是我沒有提前將這件事通知爺爺您,我一直記得您交代過的話。既是霍家子孫,理應維護霍家的聲譽跟一切。如果不是這件事非同小可,我也斷然不會作此決策——”用力瞪了後者一眼,霍老爺子哼哼道:“那你認為你的決策很正確,正確到現在盛家那小子蹲在派出所裡,你依然認為正確?”“……”嘴角輕抽,霍行衍再度保持緘默,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