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拿定了主意。
我深吸一口氣,清冷的潮意湧進喉嚨和胸口,精神為之一振 。
龍成天手搭在我肩上,我閉上了眼,默默回想。
忽然一指向後點去,正正戳在他的身上。
心裡惶恐難當,不知道這一下能不能點中。
蘇遠生曾經和我講過,人的血脈執行大有奧密,就算不點到穴位,還有一些要點,被真力相觸後會讓人痠麻難當,氣力全失,只是維持的時間短,大約只有一刻鍾。
不及點穴的威力大,但是比點穴易學得多。
我緊張的繃住的呼吸,身後那人身體慢慢軟垂,向前傾倒,靠在了我的背上。
我急忙回頭,他正定定的看著我,腿已經無力支撐身體,手抓住我的腰際,卻毫無氣力。
我在心中連呼僥倖,為了保險起見,又尋著封了他四肢的穴道和啞穴,扯起大斗篷將他包住塞回車裡。雖然習武有好一段早日,可是這些事還是頭一次做,手忙腳亂臉紅氣促。
他的眼睛死死盯著我,我不敢和他對視。
放下車簾裡,他全身已經隱在了昏暗的車裡,只餘一雙精光瑩然的眼睛。
轉頭之際,終於還是和他的目光對上。
那是,我形容不上來的一雙眼。
說不清裡面是憤怒,羞辱,怨恨,又或是……絕望。
突然想起很久以前DISCOVER裡面某一個畫面,一隻重傷波瀕死的獸,忘了是獅子,還是一隻豹。
那雙黃玉樣的眼睛裡,似乎便有類似的情形。
我靜了片刻,嘴唇動了一下,可是卻找不到什麼話來和他說。
說什麼?
再見?
又抑,再不相見?
手突然有些無力,在那樣專注的目光下,瞬間無力,車簾滑了下來,把車外和車裡,隔成了兩個世界。
我抬起頭來,四下裡望了一眼,提氣縱身,輕靈的從一片白雪的越過,馳向遠方。
說踏雪無痕,那是誇張。但是蘇遠生當夜帶著我凌空渡水的心法步法,卻已經傳授了給我。
現在雪這樣大,我淺淺的稀疏的足印,很快便會被新的落雪掩沒。
如果有追蹤的人,應該也是發現不了的。
明宇……
我們一定會再見到。
不管天涯海角,或是地老天荒,我再不和你分開。
風聲從耳邊呼嘯過,割面如刀,我不敢鬆懈,全力前行。
風聲厲嘯如獅吼虎吟,不期然一雙眼睛又出現在眼前。
那樣深沈疼痛的目光,帶著不甘,絕望,隱忍,幽怨……
心裡不自覺的一跳,身形一滯,腳下頓時鬆了力,重重踩進雪裡。
我甩甩頭,拔出雪來,飛身再行。
(第二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