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那雙琉璃珠般剔透淡漠的瞳孔裡映出她纖細的身影,他又看向西邊兒連蝴蝶都飛得更鬧人眼的地方,女人們的嬉笑說話聲似乎都順著風飄過來了。
裴淮光不耐煩地收回視線,看向還在一個勁兒往東走的那人。
……真笨。
走反了。
‘咚’的一聲。
有一顆石子兒落在烏靜尋腳邊,嚇了她一跳。
烏靜尋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四周,哪兒飛來的小石子兒。
她沒放在心上,微微加快了步伐。
裴淮光第二回砸了個更大的石子兒。
他好整以暇地調整了一番姿勢。
原本給那個討人厭的副使準備的石頭不多,她若是再不知道改路。
那他只好下去親自和她說了。
鴿子蛋一般大的石子兒不算大,但恰好落在裙襬邊上,還是嚇了烏靜尋一跳。
是誰在故意戲耍她不成?
烏靜尋慣常是個沒什麼情緒波動的,見著這兩顆小石子兒只猜是旁人或是雀獸頑皮,沒有計較,瞧了瞧前邊兒的路,覺得不太對勁,她記著舉辦宴會的華陽臺周遭圍水,這邊卻沒有潺潺水聲。
裴淮光見她停下腳步,掌心握著的石子兒滾了滾,帶著稜角的石子兒有些硌手,他那隻手彎弓射箭慣了,遍佈繭子傷痕,倒並不在意那微小的刺痛。
後頭見烏靜尋走對了路,裴淮光低低嘖了一聲。
他轉了轉掌心那顆最大的石頭,正好留給那副使,定能砸一個塗了藥油都得疼上好幾天的大包。
他小時候,常被草原上那些孩子們砸石頭,腦門兒上鼓起的包又腫又痛。
裴淮光唇邊的笑意冷淡下來。
他忘了,這是天下最富庶的地方所在,哪裡會像草原,一瓶藥油都難得珍貴。
裴淮光沒了興致,正想跳下樹去,卻敏銳地聞到一股火油的氣味。
金陵貴人們遊樂休閒的去處,怎麼會用上火油?
裴淮光心頭才升起疑惑,轉瞬便沒了。
幹他何事?
裴淮光下樹之前,似有所感地望向那道纖細身影。
下一瞬,原本一片嬌聲歡語的華陽臺忽地騰起一陣沖天火光,伴隨著嬌客們驚恐的叫嚷聲,整個莊子在一息之間似乎都亂了起來。
那道藕荷色身影頓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應該會避開吧?只要不是太蠢,誰會往火場裡跑?
裴淮光這樣想著,卻看見她提起裙襬往火光漸長的華陽臺奔去
。
她佩在腰間的禁步發出泠泠響聲,恍惚間映出裴淮光有些愕然的臉龐。
若還在草原之上,他毫不懷疑,這個獵物自個兒就能傻乎乎地跳進他的帳篷。
·
碧遊莊上的異動驚動了在樹林裡的裴晉光。
越過碧綠瓦片,裴晉光輕而易舉地看見遙遙衝起的火光,伴隨著內侍匆忙慌亂的腳步聲和女使們緊張低泣的聲音,他面色沉鬱,疾步奔向華陽臺。
他知道,今日來赴宴的客人裡,有烏家大娘子。
他的未婚妻。
右威衛副使正張羅著指使底下人幫著運水救火,昌邑郡主和其他人早已被護送著避出來,見著原本朱甍碧瓦、玉階彤庭的華陽臺如今已經被熊熊火舌吞沒,綺麗嬌媚的臉龐上陰沉一片。
是誰在故意鬧事?!
昌邑郡主腦海中一瞬閃過好幾個影子,對著在一旁假裝忙碌的副使冷冷道:“你們是做什麼的?這麼多人都沒有注意到賊子的蹤跡嗎?竟然讓人在華陽臺的內室得手縱火……”
昌邑郡主的語氣越來越冰冷,副使心中暗叫不好,他們是得了太后的令前來護衛碧遊莊的,卻在光天化日之下發生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