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是正在談及婚事,興平忽然插了這麼一腳,為穩妥起見,兩家有意避諱,免得傳出什麼流言,對嘉桐不利,所以才要她迴避凌軒志的。
這也是常理,有些人家在定下婚約之後,都要未婚夫婦迴避,免得傳出什麼不好聽的話。
蕭漠心中的喜悅蕩然無存,臉上自然也再笑不出來,只回了一句:“原來如此。”
嘉桐只當解釋清楚了,該說的事也說了,便把自己這些日子憋的話一股腦分享出來:“……我叫人買了些小魚放到稻田水裡,你快來看!”
蕭漠勉強應和,可他低沉的情緒,還是很快就被嘉桐察覺了。
“是不是天熱曬著了?要不我們先去廳裡歇歇。”嘉桐回頭叫了嘉棠,與蕭漠一起去廳裡坐下,又叫人送了瓜果來吃。
在廳裡涼快了一會兒,又吃了兩片瓜,蕭漠終於冷靜下來。就算他們兩家真的有結親之意,現在也沒有成定局,自己又何必失落至此?
蕭漠收拾心思,與嘉桐上樓看書,嘉棠不願動彈,乾脆躺在樓下的躺椅上小憩。
“師兄覺得好些了麼?”嘉桐一面在前面走,一面問。
蕭漠低聲回道:“本來就沒什麼,只是有些熱。”
嘉桐放了心,便又問他這些日子忙了什麼。
蕭漠道:“河南道兗州、沂州一帶發了蝗災,徐州、潁州等地大旱,聖人和幾位相公正在商議賑濟之事。”
這段日子嘉桐沒怎麼出門,父母也從來不跟她提這些,所以她還不知道這些事,聞言便轉身問道:“是嗎?災情嚴不嚴重?朝中打算如何應對?蝗災的話,要重新耕種,應該還來得及,就不知農民還有沒有種子了!”
“你別急,”蕭漠看她是真心焦急,忙輕聲安撫道,“已選派了欽差前往賑撫。”
嘉桐卻道:“這種事光靠欽差不行,還要看地方官的良心和能力。”
“放心,這幾地的刺史都不是平庸之輩。”
嘉桐聽完並沒有很放心,還自嘲道:“我其實也就是閒操心罷了,就算他們辦事不力,我也沒什麼法子。”
蕭漠卻溫聲道:“你能有這份為災民著想的心,已經很不容易。人人都有力有不逮的時候,便是聖人,也有想做卻做不成的事,何必自尋煩惱呢?”
他聲音壓得很低,卻十分溫柔,嘉桐的沮喪不由減了許多,便微笑道:“你說的對。”說完卻又覺得奇怪,怎麼他短短兩句話,就能這麼容易的安撫了自己呢?
難道是因為他聲音好聽?嘉桐站住腳,側頭打量身後的蕭漠,蕭漠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笑問道:“怎麼?我衣裳又沾了泥土?”還特意低頭看了看。
嘉桐想起那次兩人在食肆相遇,他袍角上滿是泥水的樣子,不由盈盈一笑:“現在沒有。我就是覺著,蕭師兄很會勸解人。”
“可惜也只能勸勸別人。”
嘉桐:“啊?”
蕭漠搖搖頭:“沒什麼。”示意嘉桐繼續向前走。
嘉桐卻不動,問他:“蕭師兄也有想不通的事情麼?”
蕭漠沉吟片刻,點點頭:“自然有的。”
“能跟我說說麼?”
蕭漠苦笑不答,嘉桐乾脆轉過身面對他:“說出來聽聽嘛,就算我不能勸解開導你,你說出來了,心裡也許就會好受些。”
兩人再次四目相對,嘉桐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一身紅衣的自己,那日在國公府新房院內的場景倏忽閃現在眼前,與此刻的一切暈染重疊,那時的心情也不期然湧現心間,令嘉桐措手不及。
“你真的想聽麼?”蕭漠與嘉桐對視片刻,忽然輕聲問。
嘉桐感到莫名的緊張,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
蕭漠卻已經說了下去:“我,傾慕於一位佳人,可她似乎已有了意中人,就要定親,我不知該不該,該不該去爭一爭。”
他的眼神繾綣而溫柔,嘉桐只覺得自己已被深深吸引進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這樣仰頭望著他靜聽。
“好像說出來了,真的感覺好受一些了。”蕭漠停頓片刻,輕笑道。
嘉桐被他笑容所惑,不由自主問道:“那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