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宣倒沒有立即就表演噴火,而是另請了一位專門在茶樓說故事的人來講了個長而曲折的故事。
在那說書先生開講之前,侍女們復位了屏風,嘉桐和衛涵兩人便起身走到東面窗下,一邊看街景,一邊聽故事。嘉桐聽這人講來講去,又是一個不得志才子的超凡際遇,就有些不愛聽了,偏衛涵聽得還挺認真,她只好自己放空發呆。
衛涵說兩家早有默契,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呢?不知不覺,嘉桐想起了剛才衛涵的打趣。
要說她跟凌軒志,確實既門當戶對,又知根知底,兩人青梅竹馬、相處融洽,甚至比起血緣更親近的楊劭來,都多了幾分自在隨意。在凌軒志面前,嘉桐永遠不用多思多想,怎麼高興怎麼來就是,凌軒志對她也自始至終謙讓包容,從不會像楊劭那樣陰晴不定。
這其中有地位有別的因素,更多的,是因兩人性格迥然不同。
楊劭雖然竭力想做一個溫和仁愛、受人稱頌的明君樣子,可他本性裡的霸道和任性卻是掩藏不住的;與他相反,凌軒志恰恰是個表裡如一的謙謙君子,無論是情感層面上想獲得更多人的認同、還是理智上想成為一個符合典範的溫潤君子,都讓凌軒志變成了現在這樣一個體貼周到、謙和可親的少年。
從這個方面來說,嘉桐和凌軒志是很相似的,甚至可以說,他們是一類人。如春風、如流水,沒有稜角,沒有個性,溫溫吞吞,如果不是身世顯赫,恐怕會是很難被人矚目的那種人。
所以新康才總會嫌嘉桐沒有傲氣,不像是自己的女兒。其實嘉桐也很無奈,她很想對新康說聲對不起,她不該少喝了那碗孟婆湯,那樣也許她就能成長為新康期望中的女兒。
可惜,在她成為新康大長公主的女兒之前,已經作為一個普普通通小康之家的女兒生活了二十年,從小受到的教育都是人人平等、與人為善,貧賤時要不卑不亢,顯赫時要謙遜如初,得志便猖狂的是小人,沒有人會瞧得起這樣的人。
所以嘉桐自始至終都變不成王妧蕭蘭那樣驕傲自矜、目下無塵的高門貴女,在名門嬌女衛嘉桐的身體裡面,裝著的依舊是現代那個討長輩喜歡、人緣極好的姑娘的靈魂。
就因為她始終改不了自己的本性,她便也永遠無法愛上楊劭,並不是因為要她讓著楊劭,而是因為她與楊劭根本的價值觀就不同,她不能欣賞楊劭的帝王心術,也並不以位高權重為自豪。
這樣比較起來,顯然還是脾氣相合的凌軒志更適合她。
自從上次新康跟她談起以後的打算以來,嘉桐也不止一次考慮過自己以後的選擇。嫁人,永遠是繞不開的一件大事,而且是這古代世界女子的立身根本,新康說的話並沒有錯。對古代女子來說,嫁人也相當於是一項終身事業,嫁個什麼樣的人,就像現代女孩要找個什麼樣的終身boss,須得仔細籌謀、慎之又慎。
目前來說,凌軒志毫無疑問是第一順位人選,而且是非常合適的人選。從父母的表現來看,也並沒有禁著她跟凌軒志見面,似乎有讓他們相處看看的意思,就像現在的衛涵和王宣。
但是要真說到早有默契,嘉桐也並不覺得,她才十二歲,依父母的為人,不會這麼早就草率定下她的終身大事。
“哎,說來說去,還是要金榜題名、妻妾和睦,真是沒勁透頂了!”衛涵忽然不滿的嘆了一聲。
嘉桐回神:“啊?怎麼還妻妾和睦?”
衛涵說道:“你沒聽進去麼?這個臭才子後來進京應考,又得到什麼丞相的看重,把女兒許配給他了,於是就跟原來的雲娘共事一夫了唄!”
“嗤,我就知道,這都是那些窮酸文人寫的,一輩子能想到的最好的事,就是貧賤之時有美人慧眼識珠、不離不棄,發達之時又有達官貴人肯將女兒下嫁,這樣一來,嬌妻美妾俱全,人生也就圓滿了。”
衛涵“呸”了一聲:“想得好美!怎麼就沒有一兩個才女寫幾篇好故事來呢?”
嘉桐就指著她笑道:“那你就寫一個來呀!”
衛涵推開她的手,笑道:“我哪裡會寫!”她拉著嘉桐回去桌邊坐下,忽地感嘆一聲,“要是能一直這樣不長大就好了。”
“怎麼了?你以前不是最盼著長大麼?”
衛涵臉帶輕愁:“那時候小,不懂事啊,只以為長大了就能打扮的更美,跟著長輩們出門去玩,誰知道長大還要嫁人呢!”
原來她愁的事和自己一樣,嘉桐就笑道:“嫁人?大伯母也要給你定親了麼?”
“現在是沒有,可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