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蘿,你去看著些,當心阿棠出汗吹風。”嘉桐忙叫身邊侍女跟著去看。
蕭漠便笑道:“難為阿棠了,他今日已比往常耐得住的多。”
嘉桐點頭:“這是有你在旁邊鼓勵他,要不然他未必坐得住。”
蕭漠並不居功:“是阿棠自己知道上進。”
“要不是有你和凌四哥在旁比著,他才不會這麼勤快。”嘉桐搖搖頭,繼續說回先前的話題,“蕭師兄有去過河南道一帶麼?”
蕭漠回道:“北上途中曾從河南道經過,但並沒有停留。其實我以為,種什麼米並不最要緊,稻米也並不比粟米產量高,且河南道畢竟不如淮南道、江南道天暖,若真種植稻米,畝產未必會及得上粟米。”
也有道理,但是嘉桐還是很惋惜:“師兄說的也對,可是這樣一來,稻米便只能從南邊運過來,到了京師難免價高,能吃得起的人太少了。粟米實在是不如稻米好吃啊!”
語氣裡滿是為了別人錯失美味而生的遺憾,蕭漠實在是忍不住笑:“吃慣了也就不覺得,何況有些人就沒吃過稻米,興許覺得能有粟米吃到飽,已經很好了呢。”
是啊,忘了這舊社會還沒解決溫飽問題,現在第一要緊的並不是吃什麼,而是吃得飽。可惜嘉桐還沒看到玉米、土豆傳入進來,不然就可以大力推廣,好讓更多人吃上飽飯了。
“還是蕭師兄更知民間疾苦。”嘉桐很是好奇,“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問蕭師兄。”
蕭漠以為是有關農事的,爽快回道:“師妹請問。”
“蕭師兄出身世家,想必也是自小養尊處優;家族教導應也都是早日入仕為公卿之類。蕭師兄怎麼會對民生之事如此在意,還肯親自踏上田間土地,去與農人相談。”
要知道就在本朝立國之前,世庶之間還有著嚴格的界限,世家子弟正眼都不會多瞧一眼庶民,更別提走近他們、與他們說話了。
蕭漠聽了嘉桐的問題先是意外,接著便反問道:“那衛師妹呢?論出身富貴、養尊處優,我可不及師妹多矣,師妹為何對農事如此關心?”
嘉桐:“……”好想說我只是關心糧食和蔬菜啊,她把自己無厘頭的念頭丟在一邊,正正經經回道,“我只是覺著種田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就是你春天播下種子,夏天好好伺候它,到秋天就能收穫,這讓人覺得很滿足。”
蕭漠很是詫異,他實在想不到面前這個小娘子竟然是這樣想的,不由直直望向她的眼睛。
“相比起來,在別的事上要獲得相同的滿足感,就要付出更多,還不一定能達到。比如琴棋書畫之類,都是需要天分的。”嘉桐解釋道。
蕭漠不由贊同的點頭:“確實如此。不過我聽阿棠說,你的字是連先生都稱讚的,就不必太過謙了。”
嘉桐卻笑道:“那是我阿爹為了讓他勤奮些,才拿我與他比的,你還當真了。我以往練字不過是為了打發時光,說到底也並不能成為書法名家,不過是自娛自樂,怎如親手播種,自給自足?”
“衛師妹高見,”蕭漠正色說道,“其實剛才師妹所問,我的答案與師妹差不多,無非‘收穫’二字。人生而有涯,為公卿就像是師妹剛說的琴棋書畫,要視機緣才能成事,並非人力用盡便能達成的,即便達成也非一朝一夕可成,可時光一去不會回頭,若一味只想著追逐名利,我怕臨終之時悔之晚矣。”
他目光明亮而堅定,說話的時候不疾不徐,有種娓娓道來的味道。
“不如趁青春年少,多做些看得見收穫之事,或者說,多做一二實事,這樣哪怕到老時仍一文不名,但回首往事,起碼我曾切切實實為朝廷、為百姓做過一二可堪回味之事,也算無愧於祖宗、對得起自己、堪與子孫誇口了。”
聽到最後,嘉桐不由笑了出來:“蕭師兄想的還真遠。”
蕭漠搖頭道:“不遠不遠,我有一同年想得才遠,動輒就想名垂青史,為後人讚頌,所以一心想找個由頭上疏勸諫聖人,可惜……”
可惜聖人楊劭同學剛剛主政,還沒有什麼可勸諫的地方呢!嘉桐心領神會的接道:“不過是空耗了幾個月嘛,以後會有機會的。”
蕭漠嘆道:“常聽人言志,無非名利二字。名利雖好,終究是身外物,人活一世,只糾結於此,難免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倒不如似衛師妹一般,踏踏實實去做一些自己愛好、看得見收穫之事。”
“蕭師兄真的這麼想?”嘉桐聽到這裡,反而有些疑惑了,“我以為蕭師兄志向高遠……”回想自己最初對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