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湧了過來。
想起先前自己拒吃解藥時鐵慈的譏笑,他面無表情盯著碗,道:“解藥?”
鐵慈眨眨眼:“你敢吃?”
蕭雪崖二話不說奪過碗,一旦靠近,一股比先前那堆噁心爛泥還噁心一萬倍的氣味頓時殺進了鼻腔,蕭雪崖從來不知道世上還有這麼恐怖的味道,大抵就像南粵海邊的烏賊魚死了之後被海水泡又被曝曬三日後的味道。
但是碗已經接過來了,他的尊嚴絕不允許他再將碗放下,蕭雪崖屏住呼吸,灌了一大口,臉色頓時青了。
更恐怖的是碗底居然還有一些長長軟軟滑滑的東西,順著湯汁直奔進了他的口腔,他的腦海裡頓時浮現很多扭曲的長蛇狀物體……
蕭雪崖猛地放下了碗,捂住了胸口。
正忍得最艱難的時刻,池卿博忽然歡喜站起,手裡端著小小一盞,道:“好了!”向著蕭雪崖奔來。
蕭雪崖心中生出某些不太好的猜測。
“這是……”
池卿博將小盞遞給他,笑道:“幸不辱命,解藥已成。”
蕭雪崖:“……”
他注目盞中藥汁,並不噁心,也不難看,相反,是一盞清亮的汁,微呈淡黃色,還散發著淡淡的香氣,讓人絕對想不到主藥是在何處採摘是何模樣,簡直是所有需要吃藥者的福音。
前提是之前沒喝過那麼噁心的東西。
蕭雪崖緩緩將目光轉向鐵慈。
尊貴寬仁賢德英明的皇太女一臉坦然地迎著他的目光,“大總管看我作甚?我有說過方才那是解藥嗎?”
蕭雪崖:“你……”
“我對大總管解衣推食,推心置腹。”鐵慈語重心長地道,“孤連最愛的螺螄粉都分了給你,此心天日可表。”
一隻長尾獼猴忽然從樹梢縱躍而下,倒掛在樹下對他做鬼臉。
蕭雪崖沉默了一會,站起身來,自己走出了帳篷。
他走到旁邊樹林裡,鐵慈自然不會去看他去幹什麼,倒是池卿博不放心,張望了一會,道:“毒血嘔出來了。”
鐵慈笑一聲。
這人啊,連吐血都不想被人看見。
過了一會,蕭雪崖回來,顯而易見臉色已經好了些,他站在帳篷口,一腳踢醒了白日裡因為揹他走山路太累,鼾聲如雷的朱副將。
朱副將一醒來看見他,立即彈跳而起,喜道:“大帥您解毒了!”
蕭雪崖淡淡頷首,道:“收拾東西,我們另行紮營。”
朱副將半夜醒來忽然接到這樣的命令,連疑問也沒有,二話不說就打好了自己的包袱,從帳篷裡鑽了出來。
蕭雪崖脊背筆直,帶著他向樹林深處走去。
池卿博愕然地看著他的背影,不明白這位是要搞哪一齣。
鐵慈也沒挽留,淡淡道:“你既然解毒了,就回去吧。”
蕭雪崖也沒回答,帶著朱副將走了不多遠就停了下來,再一個遠遠能看見鐵慈的位置,重新點起了一堆火,看樣子是要在那裡休息了。
如果從山林上空看,現在鐵慈、慕容翊、蕭雪崖三個人的位置大抵就是個三角形。
之後的幾天也是如此,鐵慈等人繼續往深山裡走,蕭雪崖沒有離去,也沒有接近,始終在能夠遠遠看見鐵慈的位置紮營。
鐵慈也不理會,他愛在哪在哪。
她專心按照池卿博的指引,收集可能解合歡蝶的藥草,以及尋找另一株合歡蝶。
倒是慕容翊頗為不滿,這殭屍既然已經解了毒,就該回到他自己軍中,為什麼還要跟著鐵慈?
所以蕭雪崖有一晚在樹上睡到半夜,忽然樹倒了。
他反應快,樹倒下的那一刻便飛身而起,朱副將就比較倒黴了,被壓在樹下,還好樹幹不算很粗,只有一點擦傷。
蕭雪崖給慕容翊的回敬是某天半夜,慕容翊在鐵慈派野豬送來的帳篷裡睡得正香,忽然一道火箭穿林而來,精準地穿透了帳篷頂,將一頂價值兩千兩銀子的瑰奇齋帳篷燒了。
慕容翊以牙還牙,某天晚上蕭雪崖睡覺時,他派護衛在上游位置挖了一條溝渠,引來了一條小溪的水,水將蕭雪崖的營地淹了,慕容翊遠遠地打出一條橫幅:“昨晚你尿床了嗎?”
蕭雪崖的回敬就是某晚慕容翊在山洞裡鋪著厚厚稻草睡覺時,往山洞裡扔火摺子,並驅趕來一隻狗熊堵在山洞口。
兩人你來我往沒完沒了,卻認為這是屬於男人的戰爭,鐵慈從頭到尾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