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忘言。
或許是深情厚誼,於那一刻卻如此諷刺,她凝視著熠熠閃光的槍身,想著命運的森涼和無奈。
一路血火,一路掙扎,到得此時,她不會再相信溫情。
她緩緩抬起手。
手腕一轉,槍口對準了雲不慈。
雪原之上,師徒相對,一端槍,一持槍,互相瞄準。
“曾經聽師父說過歐洲中世紀流行的貴族間的決鬥。”鐵慈道,“朕一直很嚮往。朕也很認同,這世上的絕大多數爭端,最後都會歸結為武力的爭鬥。既然如此,這場爭鬥不如就發生在你我之間,敬請開槍,到死為止。”
雲不慈不答,槍口穩定如初。
遠處隱隱有震動,地面雪花微微躍動。
鐵慈渾然不覺。
她視線裡只有那個白衣人影。
她的尊長,她的師父,她的救命恩人,她的另一個母親。
她的,生死仇人。
手臂平舉,校正準星。
輕薄小巧的手槍,應該比不過對面那支槍管都比手槍大三倍的長槍。
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砰。”
兩聲槍響,因為完全同時,合為一聲。
有人身影一晃,有人佇立不動。
雪原上雪花飛散,上空紛落的雪停了一停,如白簾忽然被無形的手扯動,出現短暫的真空。
相距十丈,各有血花爆開。
落雪地如豔梅葳蕤。
風從雪原盡頭奔來,攜碎雪貼上鐵慈的臉。
鐵慈依舊站著,肩頭一團殷紅不斷擴大,再順著肋側,滴落雪地,留下一個個深紅的小洞。
地面震動愈烈,遠處積雪如翻浪滾滾而來。
鐵慈看向雲不慈,眼神掠過一絲疑惑。
她也依舊立著,臉色似乎白了些,身前有一灘血,但衣服並沒有破碎,以至於鐵慈竟然不能辨認她傷在了哪裡。
血量看起來也不多。
她輕微地籲一口氣。
不知是遺憾,還是慶幸。
對面,雲不慈笑了笑。
道:“你好像並沒有失去行動能力。”
鐵慈不答。
自從端木在她體內滲入內力之後,她以藥力勉強維持著的經脈徹底崩毀,她不再受午夜那一個時辰的罪,但也從此沒有了受罪的機會。
“所以,願賭服輸。”雲不慈將槍拋在雪地裡,又從身後拎出一個箱子,放在身前。
鐵慈眼瞳一縮。
這箱子和將軍的那個箱子太像,以至於讓人一看見就明白,這裡頭裝的又是滅世武器。
她盯著雲不慈。
雲不慈卻淺淡地笑了笑。
她指了指箱子,道:“裡面的東西,有兩件,一名‘鼓’,一名‘甘霖’,是聯盟碩果僅存的滅世武器,也是比‘調皮蛋’殺傷力更大的終極武器。”
鐵慈一言不發,緊緊地盯著她,肩上的血汩汩地流,她連抬手去捂都不敢。
雲不慈手按在箱子上,道:“這些都可以給你。”
鐵慈毫不動容,等著她的下一句話。
“我要你答應我,接納聯盟殘餘民眾——假如還有的話。”
鐵慈一怔。
“將軍扔了一顆核武,然後被扔回去了,這叫報應不爽。但是,聯盟大多數民眾,還是無辜的。”
“他們想必也剩不下多少人了,管理司的軍力幾乎消耗殆盡,戰爭後期軍事管制,民間幾乎也沒有武器,聯盟民眾現在是真正的難民,不會對大乾造成任何威脅,而他們所擁有的現代科技和工業知識,對大乾卻可謂是至寶。”
“鐵慈,你是最有大局觀的君主,你該知道怎麼做。”
長久沉默,唯聞長風舞。
良久,鐵慈緩緩道:“抱歉,師父,我不會再信你的任何話。”
雲不慈笑了笑,道:“你不信可以,我這就把‘鼓’和‘甘霖’給用了。”
鐵慈抿了抿唇。
雲不慈張開雙臂,囊括了廣袤雪原,“反正聯盟民眾也沒活路了,從來不介意拉大乾陪葬,最終便如這雪原一樣,白茫茫大地真乾淨。”
大師兄忽然道:“阿慈,我們會在遷移之前,提供一批目前最適合大乾的工業農業技術,改良種子,珍稀物種胚胎等等,並最先移交各科類科研人員,同時移交武器偵測系統,在聯盟民眾透過通道之前,會經過偵測系統掃描,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