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抱起槍,走到緩緩開啟的艙門處,槍頭那兩隻碩大的藍色“眼睛”,對準了底下狂飆突進的鐵慈。
“降低高度。”
飛行器在緩緩降低。
“提高速度。”
飛行器眨眼便越過數里,追到鐵慈身後。
槍管斜指,等著鐵慈進入他的射擊範圍。
飛車上,蕭雪崖回首。
墨野發出一聲警覺的尖唳,鐵慈似有所覺,正要回首。
藍光一閃。
沒有聲響,沒有軌跡,沒有任何震動和撕裂。
長空裡一聲鷹唳,墨野斜斜橫飛,巨大的翅膀猛地拍了下去。
黑色亂羽中一柄彎刀霍霍旋轉出閃亮銀光,穿漫天飛羽而出,撞上藍光,轟然一聲響,爆出一團烈日焰火,焰火裡彎刀消失不見。
唳聲忽轉淒厲,滿天炸開黑色亂羽,墨野和丹野直線般自空中墜落。
藍光並沒有完全消失,分出一團紅色光束依舊追向已經馳出數里的鐵慈。
鐵慈看見墨野丹野墜落,已經回身,前方遊衛瑆抬起手,鐵慈一把按下了他的手。
而身後蕭雪崖的手已經拍了過來,趁機一掌將她和遊衛瑆拍飛了出去。
蕭雪崖另一隻手一拍後背長槍,槍身盤旋如游龍,順著他的背轉眼便射出肩頭,槍尖在日光下耀如點金,迎上那團灼灼地紅。
下一刻槍尖如彎刀一般無聲消失,那一團灼紅順著長長的槍身閃電般蔓延,所經之處,鐵木所制的槍身寸寸爆開於黃沙白雪之間。
那一團紅眼看就要抵達蕭雪崖身前。
蕭雪崖沒有鬆手。
將軍於戰場,不會鬆開他的槍。
也不會讓開身形,讓這團妖火再次追向他的君王。
那團灼紅轉眼吞噬了他的手,眨眼便沿著手腕逆行向心口。
飛車依舊慣性行駛,蕭雪崖穩穩立於車上,衣袂飛舞,一動不動,臉在灼灼豔紅映襯下如雪如霜。
他用肉身來阻這一彈。
再一次死亡逼近,他眼睫都不曾眨。
人影一閃,鐵慈出現。
蕭雪崖下意識要揮手,一抬手才發覺手已經沒了。
而紅光眼看已經暗淡,忽然一陣爆閃。
顯然先前兩撥阻止導致的所謂熄滅不過是假象,真正的殺手其實在這最後一刻。
而鐵慈此時已經衝了過來。
忽然一隻手伸了出來。
從車底下。
修長雪白的手,鬼魅般從車下出現,一出現,手掌一拂,蕭雪崖和鐵慈便僵硬地飛了出去。
倒不是他們太弱,實在是一個已經重傷,另一個心思在蕭雪崖身上,誰也沒想到,車底居然藏了人,這車已經飆了半個沙漠,他是怎麼一直緊緊攀附不掉落的?
下一刻蕭雪崖和鐵慈哧落沙地,哧出一條深深印痕。
鐵慈抬起頭來,就看見一團紅光猛然在飛車之上爆開。
比先前更大更耀眼更猛烈的一團。
空中騰起熊熊火焰,滾滾黑煙直上雲霄。
鐵慈張了張嘴,她想喊,卻忽然發現根本喊不出來,那個名字到了咽喉卻被擠壓在那裡,她到今日才明白,原來極度的恐懼會讓咽喉痙攣,無法發聲。
她坐在地上,盯著那一片黑紅,攥緊手掌下冰冷的黃沙,一遍遍無聲地道:“慕容翊。”
“慕容翊。”
別。
別這樣。
她仰頭,看天。
老天,求你。
別讓人這麼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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