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了怔,冷聲道:“你們是慕容翊的人,你們敢殺我!”
內侍道:“殿下吩咐過,娘娘肯隨著走,自然會禮遇您。如果不肯甚至傷人,允許我們為自保對您出手!”
寶貴妃怒聲道:“他敢這樣對他親孃!”
對面兩人不說話,一左一右擋住她的去路。
寶貴妃吸一口氣,放低了聲音,道:“慕容翊發了什麼失心瘋!自己不回宮,卻要把我從宮中擄出去?”
內侍道:“殿下說,這是為了彼此安全,勸您清醒些,莫要貪戀榮華,失了性命。”
寶貴妃像聽了什麼笑話一樣笑起來,“他說什麼?安全?性命?怎麼,在這宮裡,還有誰會威脅本宮性命不成?要本宮說,對本宮安危威脅最大的,就是他吧!”
她忽然想到什麼,臉色一變,“聽說最近那些事是他做的?難道是真的?他是有什麼大病,要瘋得這麼歇斯底里?搞亂了大奉對他有什麼好處?這是他自己的天下啊!我是吃錯了什麼藥,怎麼生了這麼個瘋兒子!”
兩名內侍靜靜地看著她,眼神裡掠過一絲憐憫。
殿下真難啊……
“他是要擄了我要挾他父皇?”寶貴妃自以為算到慕容翊的心,心中更怒,“好個逆子!”
內侍們齊聲嘆了口氣。
這位其實也瘋,不僅瘋,還蠢。
殿下太難了。
寶貴妃卻當成是被自己猜中了,放緩了臉色,做出那運籌帷幄的大人物姿態,溫聲道:“翊兒一向愛鑽牛角尖,我這個做孃的,卻不能看著他瘋。你們走吧,本宮不和你們為難,但也絕不會和你們走,回去代我和翊兒說,天下哪有成仇的父子,陛下不會真的怪他,便是要怪,本宮也一定會從中斡旋,只要他早些收手,回宮請罪,以後大家還是和和美美一家人,不好嗎?”
兩名內侍靜靜看著她。
歎為觀止。
其中一人終究是沒忍住,脫口道:“娘娘,您和殿下,和陛下,什麼時候一家人和和美美過?”
寶貴妃變色,“你放肆!”
兩名內侍對視一眼。
今晚的任務,主子本就不是死命令。
主子說寶貴妃是個瘋且蠢的,十有八九弄不走。硬要勉強,說不定還有禍患。
既然如此,也就罷了。
兩人轉身,縱上屋頂,如煙一般掠去。
兩人身影剛消失,扶春宮屋頂之上,便落下了黑衣的人影。
院子也落下了無數黑衣人,其中幾人直入殿中,也不管寶貴妃是不是在洗澡,站在殿中,道:“娘娘,陛下說十分想念您的陪伴,著您這便去寢宮。”
寶貴妃大喜,道:“那待本宮洗浴一番,收拾些東西便來!”
那黑衣衛士硬邦邦地道:“陛下有旨,乘龍殿諸事齊全,無須準備,請娘娘即刻上轎。”
說著便讓幾個宮女進去,給寶貴妃披了大氅,一頂鸞轎,已經抬到了院中,當即便把寶貴妃塞進轎子裡,一陣風也似地去了。
半個時辰後,汝州城一處不起眼的民居內,慕容翊得到了訊息。
他看了一眼來回報的內侍,那也是早就佈下的暗線,其中一人腰間染血,顯然是被刀捅的。
慕容翊輕笑一聲。
他這老孃,還真是對那狗屎宮廷戀棧不捨啊。
那便罷了。
他正在細細看一卷卷宗,之前留在大乾的萬錢山莊的所有人,都被大乾驅逐了,一直押送到邊境,昨日剛剛回來,便立即將那段時日盛都發生的事,寫成卷宗遞上。
慕容翊仔細看完卷宗,又召見那個被抽了十鞭子的潤瓷樓掌櫃,反覆問了當時情景,鐵慈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是什麼語氣,什麼態度……鉅細靡遺。
直到最細的細節都被反覆挖掘完畢,實在沒什麼新料了,他才依依不捨讓人退下。
人退下了,猶自捧著卷宗回味。慕四在一邊瞧著,心裡嘆息這人真是又狠又痴,又覺得能有一點痴心也是好的,不然對這人世間還能有什麼掛念?
門外忽然起了一陣風聲,那風直到門前,才有人驚覺,喝道:“什麼人……”說到一半話聲止住。
然後便是死一般的寂靜。
黑夜忽然變得濃稠。宛如實質。
慕四朝三悚然而起,拔刀便要向外衝,內室和外室之間有一道珠簾,珠簾因兩人身形捲起的風而動盪,簌簌作響。
下一刻簌簌之聲斷絕,珠簾在眾目睽睽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