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微帶風流意的臉,他眨眨眼,睫毛上便落下星霜,卻在此時喊殺連綿中,猶自對著傘下人一笑。
學生呆呆地看著這個人。
他認得這個人。
盛都讀書人,很少有人不認得他。
這是個盛都名人,成名多年,曾經一度是盛都最光彩的少年,皇太女嶄露頭角都在他之後。
他是盛都公子榜第二,前頭並無名字。
他是首輔最器重的嫡孫。
他是大乾歷史上最年輕的書院院長。
他是無數盛都書生崇拜的偶像。
他是容溥。
……
長街上的喧囂止歇了下去。
依舊的滿地屍首,這回更多的是亂黨。
容溥帶的人不算多,但卻是從後面偷襲,蕭家二爺帶著的人中,最兇悍的達延人不願意為蕭家賣命,迅速遁去,剩下的人第一波箭雨就被收割了大半。
容溥生擒了蕭家二爺,把他扔進了一輛跟著他的囚車內,蕭二爺進去的時候,驚駭地發現了裡頭的熟人。
蕭六爺,蕭七爺,蕭四爺,都在裡頭。
都是奉命去綁架高官們的,結果被逮住了好幾個。
內城其實不是沒有抵抗力量,只是事發突然,官署被圍,大員逃走,皇宮被困,戚凌帶著部下在外城抵抗盛都大營,不讓他們接近皇城,夏侯淳又得在宮中保護皇室。
以至於群龍無首。
容溥的到來,很好地解決了這個問題。
他帶著躍鯉書院騎射最好的一批學生長途趕路入城,入城後並沒有停留,在進入內城之後,聚攏了好幾個在內城維持治安的蠍子營小隊,帶著他們直奔長明街這一片官署。
果然極其精準地截住了還在搜尋賀梓等人的蕭家隊伍。
蕭家出其不意攻擊重臣府邸,容溥就出其不意地各個擊破蕭家,他帶著人從這些府邸像梳子一樣篦過,就篦出了一堆人。
而所有人中,除了領頭的蕭家人生擒外,其餘只要是達延士兵,全部當場格殺。
止暴者,唯以暴而已。
但他也沒有停留尋找,只是順路,他的目標一直很明確,連皇宮都沒去,直奔容府。
在路上,他還遇見了沈謐帶領的策鹿書院的學生,也沒多說什麼,沈謐直接帶人匯入了他的隊伍。
鮮血流過長街,雪地成了血地。
黑壓壓的國子監生在容溥的帶領下,越過屍首,轉過街角。
前方不遠,就是容府,門前有一大片開闊地帶,此刻那裡停著兩座轎子。
蕭立衡正往轎子裡鑽,忽然停住,然後就看見雪地上湧現出一大批黑衣士子。
那些人在他的護衛面前停住,隔著一條街停下,將劍橫在膝上,盤坐在雪地上。
三千人漸次落坐,像一片黑潮向遠處蔓延,堵死了整條街。
蕭立衡微微變色,隨即冷笑。
“怎麼,立雪死諫。這一招現在對我還有用嗎?”
一條人影從人群后緩緩走來,白衣白色大氅,整個人看起來很是輕弱,似要被這冬風瞬間捲去。
蕭立衡卻眼神一變。
容溥怎麼會現在出現在盛都?
他不是應該在海右,焦頭爛額地處理躍鯉書院的各種事務嗎?
最近他派了很多人手去海右去躍鯉書院,給容溥找了很多雜七雜八的事務,務必要將他監視住,並絆在海右。
他要爭取容麓川的支援,容溥這個太女黨就一定要先困住。
他是怎麼甩脫那些雜務和監視,還帶著這許多人日夜回京的?
他又是怎麼察覺盛都即將亂起?
此時疑問萬千,卻已經不是問的時候。
容溥在人群前停住,目光落在另一輛轎子前,道:“這一招對蕭先生自然無用,不過對祖父應該有用?”
這是個問句。
容麓川已經坐進了轎子,簾子卻沒放下。
聞言他並無反應。
四面的雪光隱隱照亮轎子內部,他一身朝服鮮明,唯有鋼刻一般的顏容隱在黑暗中。
他沒回答,容溥也無所謂,轉頭看看身後黑潮,感嘆般地道:“自順安元年至今,已有二十二年不見學潮矣。”
又轉頭對兩人笑了笑,道:“恭喜。首輔大人和蕭先生得此殊榮。千秋史冊之上,從此必有兩位大名。”
蕭立衡冷笑一聲,道:“動不動千秋史冊,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