繃得太緊了。
他正想走回去,把畫畫完,忽然感覺到地面微微震動。
與此同時,風雪之中,隱隱響起馬蹄聲,刀劍碰撞之聲,和衣袂掠過的無數風聲。
……
離賀梓家不過一箭之地的四方街上。
剛剛從刑部大牢被接出來的蕭宬,囚服還沒來得及脫下,披著大氅,冷冷看著前方不遠處安靜的小院。
從大牢出來後,家族中老弱婦孺被接去安全的地方躲藏,剩下的男丁,今夜有更重要的任務。
控制重臣,要挾皇室!
他的任務是賀梓。
當朝太傅,太女之師,天下文人文臣之首,保皇派的最大頭目。
拿下他,皇太女就算還能苟活,也會進退兩難。
她若不能保住賀梓,這天下文人唾沫星子能淹死她,以後皇位再也別想坐穩。
蕭宬看著前方小院,神色陰沉又得意。
原來父親的忍,是要置之死地而後生。
是要以己作餌,麻痺皇族,換來各方呼應,宮中絕殺,盛都風雪夜火頭四起,皇家內憂外患,左支右絀。
如此,蕭家這些日子的退讓和委屈,也值了。
等拿了賀梓這些忠心耿耿的老狗,不聽話就先殺幾個,看以後誰還為鐵慈搖旗吶喊去!
蕭宬快活得幾乎要大笑,手一揮,當先衝向小院。
一大批高鼻深目的達延騎士跟在他身後。
很少有人知道,蕭家和達延關係一直不錯。
當初蕭家把持躍鯉書院時,達延出身的馬德能在書院作威作福,那也是因為他的母族本就投靠了蕭氏。
達延母族是達延大族,但羨慕中原繁華,早早就入關經商,時間久了,大乾這邊幾乎已經忘記了馬德家的達延身份。
但其實馬家一直和達延有聯絡,更藉著和盛都經商之便,經營馬場,訓練自家的達延騎士。
也是藉著生意之便,將這些人都換了大乾身份,改裝後慢慢往盛都送,送去後要麼以普通人身份融入百姓生活,要麼直接進入蕭家那大宅之下同樣佔地廣闊的地下,不見世人。
這樣很慢,但是安全,蕭家也是用了近兩年時間,才攢了不多的一批達延人,並一直耐著性子等到現在才拿出來。
其實不會起太多作用,但達延人在大乾人的心目中,是茹毛飲血,是兇狠殘暴,是所經之處必屠城,聞之可止小兒夜哭。
達延人忽然出現在盛都,對盛都百姓的殺傷力不言而喻,非常有利於製造恐慌。進一步將盛都搞亂。
蕭宬有信心,今夜過後,盛都就還是蕭家的天下!
到時候他要鐵慈跪在他腳下求饒,要揪著她頭髮拖過長街,讓盛都百姓好好看看這賤人,要把她也扔進刑部大牢,用刑部的所有刑具來招呼她!
蕭宬目光灼亮,衝進幾步便可以一個來回的小院。
卻沒找到賀梓。
床上被褥是冷的,根本沒有開啟過。
“七爺,這裡有個老僕!”一個騎士揪著一個抖抖索索的老頭進來。
蕭宬一腳將人踢翻在地,“賀梓呢!”
“不不不……不知道哇……”老僕縮在地上滿眼驚恐,“我一直睡著……醒來就看見好漢們……好漢饒命,我我我枕頭下還有幾十文錢。”
“滾!”蕭宬又一腳踢出去,將老僕踢得咕嚕嚕滾出書房,栽倒在雪地裡。
他煩躁地左右看看。
賀梓竟然跑了。
隨即他看見了隔壁小院。
“國子監祭酒也是重要文臣,麾下國子監掌控文脈,走,去隔壁!”
蕭宬帶著人群匆匆出門。
隔壁,蕭宬一進門,賀梓就聽見了。
他狂奔進孔萬良的臥房,二話不說就把他從床上揪了起來。
孔祭酒慌忙穿衣,聽他三言兩語說了情況,臉色也變了。
兩個老頭子衝出來,正聽見隔壁蕭宬審問老僕,又說要來孔家。
兩個老頭子互視一眼。
都知道絕不能落入蕭家之手為人質。
但此刻冰天雪地,兩個老頭子,能去哪裡?
賀梓一咬牙,拉著孔萬良,又往和自己院子相連的圍牆衝。
他蹲下身,示意孔萬良踩上來,“過牆!他們搜過的地方不會再去!”
孔萬良隨即明白,“那你呢!”
“你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