謂的九邊重將,不過是狄一葦的偽裝。永平指揮使從軍多年,戍邊半生,和這九邊諸將都關係不淺,做點假像,再簡單不過。
天元錢莊源源不斷撥去的銀兩,入了狄一葦的腰包,又流向了鐵慈的掌中,最後成為她用來對付蕭家的金錢武器。
而他們所期盼的,可以力挽狂瀾,助蕭家翻身的強大軍權,不過是一場騙局後的幻夢。
隨即,慕容翊散佈出天元錢莊虧空的訊息,引發擠兌風潮。
龐然大物,轟然崩塌。
也不過朝夕之間。
當初,賀梓第一次看見這個計劃的時候,心中就發出慨然長嘆。
……真是夠缺德的。
另一家錢莊依舊和蕭家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兩座大錢莊,本就是蕭家敢於當初威脅鐵慈的原因之一。
這一家,則是因為被當前西洋器具的暴利吸引,斥重金購買了一大批西洋鐘錶和器具。
誰知道大船渡海過程中,遇上漩渦,拼盡全力擺脫之後,鐘錶失靈,大失一筆。
另有一船,載了西洋剛剛研製出來的骨瓷,大乾有好瓷,大乾的瓷器遠銷海外,向來是貴族所好,因為洋外也研製出了這骨瓷,看起來更細更白更輕盈,那位鉅商認為這樣的瓷器在大乾一定會在豪門之間引發爭搶,因此斥巨資運來一船骨瓷。
運氣倒好,無風無浪,一到盛都,透過幾次王侯之家的茶會詩會,果然也迅速風靡,一器千金。
卻在賣得最好的時候,一個遠洋傳教士一句無心之言,引起了軒然大波。
他說骨瓷是用骨灰燒的。
對於極其尊重死亡和死者的國度,這句話的威力可見一斑。
當日不知多少鉅富之家碎瓷之聲不絕。
骨瓷立即滯銷,且引發了鉅額的賠償。
承擔不起賠償的鉅商投河,背後的錢莊損失慘重。
還有那買田的,是因為之前買過一片地,已經靠近了京畿要道,這次拿出來的官田,就靠著那一片,如果能拿下,連在一起,其間有數條秘密又安全的道路,佔有此地就擁有了俯瞰和穿越盛都大營迅速遠遁的可能。
這樣的隱藏的誘惑,對於別人可能無感,但對於風雨飄搖中的蕭家,不啻於救命稻草。
那是無論出多少銀子也要拿下的。
除此之外還有課稅的採買,擁有收取商稅的權力會帶來無數便利,那也是不能放棄的。
被逼得越緊,渴求就越多,渴求越多,想要抓住的東西就越多。
拼命想抓住的越多,砸出去的就越多,風險承受能力就越低。
十個手指想抓更多的後果,便可能是,什麼都抓不住。
經濟崩塌都是連環反應,那高樓千日起,傾毀也不過剎那之間。
兩大錢莊破產之後,盛都幾大掌握糧食、布匹、棉花、供水、車馬、交通……等等民生經濟要務的豪商家族,接連易主。
有的是外來鉅商佔據高股,有的是不起眼的庶子異軍突起得掌大權,有的直接是內部生亂,被掌櫃聯合奪了權。
這另一場不見血卻殺氣更濃的戰爭,全程定計佈局實施,由慕容翊一手操盤。
鐵慈在處理蕭氏的事件上,沒有進行計劃共享。朝堂一處,交給賀梓主理;涉及軍力圍剿埋伏封鎖退路兵力安排,交給了狄一葦;打贏商戰避免蕭氏扼住經濟命脈作亂盛都影響民生,則全權託付慕容翊。
三者都是她最信任的人,互不統屬,也互不知曉對方的計劃和做法。
只有鐵慈坐鎮瑞祥殿,縱觀全域性,做那個下棋的人。
這樣的做法有利有弊,相對安全省力少漏洞,但互相不知道計劃很容易導致一環扣不上便前功盡棄,不過對主持者的能力和控制力的考驗卻是最強的。
而這場圍剿中,最重要,最為複雜精密,耗時耗力耗錢,波譎雲詭的,也就是商業控制這一部分。
也最不顯山露水。
賀梓等人是在整個商戰結束,才大概揣摩出整個計劃,並對執行者歎為觀止。
同時生出凜然之心。
賀梓將那些案卷細細看了一夜,天明時對同樣熬得眼睛通紅的朱彝道:“我有兩件事吩咐你。”
“弟子謹聽。”
“你且記住,殿下非可欺之主,忘記你曾經的師長身份,要像尊敬我一樣,永遠尊敬她。”
“是。”
“你還要記住,慕容翊梟雄之資。他能一生為太女麾下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