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水,眼前有點模糊。
自從之前使用瞬移接連出現問題,容溥提醒她少用瞬移之後,她最近都勤練武功,極少使用天賦之能。此刻大量同時動用瞬移和透視,又是在極傷目力的暴雨陰暗天氣,她能感覺到體內的真力以往日數倍的速度流逝,胸口的窒悶感又來了,視野也漸漸開始不清晰。
她並沒有停留。
只是難免有些焦灼,如果在找到人之前,自己的瞬移和透視就不能用了,該怎麼辦?
眼前一片黑影閃過,這是她之前就出現的情況,她掠過。
她忽然停住,再次返回。
眼前是一塊大石,她再次凝足目力看去,果然,這次在一片黑烏烏之中,隱約看見一些蒼白的東西。
剛才那一片黑影,不是她以為的視野模糊,而是那群人的頭頂。
她伏下身,聽見微弱的呼救。
找到了!
下一瞬她抬腳。
大石被這一腳蹬開,一路撞碎無數小石滾走。
洞口出現,有人爭先恐後地冒出頭來。
鐵慈卻於此刻,在風雨中聽見一絲極其細微的聲音。
圍城打援!
她一側身,抬手便將兩個搶先冒出來的腦袋給狠狠按了下去!
下一瞬兩支烏黑的箭穿過她手臂的縫隙,咻地一聲沒入黑暗中不見。
如果按慢一點,那箭就正中出來的人眉心。
底下的人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麼,還在拼命往外拱,最上面的要冒頭,中間的要往上爬,最下面的馮恆被人再次踩住了肩,本就腿抖手痠撐不住,頓時噗通一聲,落進已經灌了半個洞的深水之中。
但此刻大家忙於求救,誰也沒在意。
地面之上,箭雨伴狂雨襲至,黑暗亂雨之中,根本無法分辨。
那些腦袋還在往外躥。
鐵慈忽然伸腳一踢,一塊比剛才小一些的石頭滾過來,再次轟然蓋住了洞口。
既然那麼不懂事,就再洞裡再呆會兒反省!
底下眾人:“……”
下一瞬鐵慈身形一閃,將李蘊成拎離原地。
“奪”一聲,一支箭釘在李蘊成剛才站立的地方。
鐵慈怒喝:“自己找個地方躲起來,我沒空一再救你!”
李蘊成毫不猶豫衝進灌木叢,往地上一趴。
黑黝黝的林中,這下連鐵慈也看不見他了。
鐵慈轉身,感受著箭來的方向,聽得遠處雷聲隆隆。
手一伸。
一道白光貫穿天地,劈開密林,上連雷雲,下接她雪白指尖。
霎那間四周雪亮。
亮光裡驚鴻一瞥,鐵慈已經看清那些蹲在樹上,躲在樹後,藏在草叢中的黑色人影。
下一瞬她一個旋身。
衣袂颺起激飛螺旋形的雨線,伴隨濺開的晶瑩雨滴的還有和天地一色的淵鐵匕首。
輕薄也如雨滴的淵鐵匕首閃電般順著山林繞飛而過,所經之處草葉伴血肉同碎,血花共雨水長流。
慘叫都沒有,只有人體從樹上墜落一路撞斷枝葉所發出的斷裂之聲,在忽明忽暗的電光中幢幢影影。
風疾雨盛,四面卻彷彿忽然靜了靜。
李蘊成趴在溼淋淋的草叢中,把手塞進了嘴裡,控制住自己要打戰的牙關。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恐懼,還是興奮。
他好讀書,有才子之名,卻不屑於功名,也不屑於朝堂傾軋,還看不慣父親跟隨在蕭氏之後搖旗吶喊,卻又懶得去做什麼。
於他這樣的豪門子弟,年紀到了自然就有恩蔭入朝,不想入朝也可以一輩子錦衣玉食,反正他又不是承重子。
一生這麼閒閒散散過了,有書相伴就好了。
卻在今夜遭遇生死之危,才知道世上有人有另一種活法。
並不是因為皇太女的英勇神武,關於太女的傳說他聽說過,也沒在意,事實上聽說再多也沒有親眼所見來得震撼。
而他更震撼的點是,皇太女對危險的預判,對危險的反應,迅速而又冷靜,從頭到尾,毫不動容。
顯然風雨總歷遍,才能有如今等閒都看遍。
她也不過剛剛十七。
是個女子。
她走了世上最難走的路,毫無怨言,也不退縮。
在她面前,他忽然驚覺自己枉為男兒。
……
鐵慈這一擊之後,沒有箭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