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日子雖然清苦些,但現在回頭看,那樣的日子如果能真的過一輩子,那多好。”
“為什麼不和朕說?朕讓丹霜交代過你,有什麼不順心的,儘管來告訴朕。”
“小姐不讓。”蘭仙說,“她說您給了她您能給的一切,她就不能再不知好歹。您讓她來守皇陵,她就好好守。您交代的事,她都會做好。”
她轉頭看著鐵慈,道:“奴婢要替小姐解釋一句,當初昭王和鐵凜無詔進城,帶了小姐一起,是要拿她做保護盾。而小姐當時,一聽說宮中有變,就慌了神,二話不說跟了他們走,進了城門才反應過來,跟隨他們這樣進城,是附逆……但她回不了頭了,她想要救祖母,也想要儘可能地幫您……忠孝難兩全,但她選了她能做到的,最全的方式。”
鐵慈閉了閉眼,沒有說話。
都太痴,太痴了啊。
蘭仙看著城門的方向,輕輕道:“她一生,最後是在辱罵痛恨中結束的……”
她忽然一個趔趄,鐵慈已經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小心腳下!”
蘭仙在她扶持下站穩,低頭看了看鐵慈的手,皇帝陛下的手勢溫柔,一點也沒抓痛她,她凝視著鐵慈修長有力的手指,看進她關切的眼眸。
眼前人,是最溫柔的日光,最皎皎的玉樹,最浩瀚的星空,所見所得,滿目光華。
她忽然一笑,輕聲道:“……您這樣的人,誰不會一見傾心呢……”
她聲音太低,鐵慈沒有聽清,疑惑地看著她。
蘭仙忽然一指前方,道:“當日,我們就在這裡,遇見了慕容翊。當時我們以為那是一具凍斃路邊的屍首。”
鐵慈一震,放開了手,轉頭看去。
那依舊是骯髒的巷子,土牆上汙跡淋漓,她看著蘭仙所指的那個角落,幾乎無法相信慕容翊那樣的人,會在那日,抱頭靠著這樣的牆,險些死在陋巷風雪裡。
蘭仙又指了指旁邊一個已經倒塌的窩棚,“還要請陛下恕罪,在這裡,我脫掉了他的衣裳,給他搓雪取熱,當時太危急,不這樣做,他一定活不了。”
鐵慈沉默,忽然整衣,對她長長一揖。
蘭仙震驚,好一會兒才趕緊跳開,靠在牆邊發了陣呆,忽然笑了。
她道:“小姐臨終前,還在擔憂你們,還在和慕容世子說,希望他沒有背叛您,希望他能堅持下去……奴婢想,小姐現在應該可以瞑目了,因為,她沒救錯人。”
鐵慈抬手,按住心口。
心間滋味複雜難言,以至於這兩年時常發作的心口痙攣再次驚動。
蘭仙忽然笑了,“當日我救他的時候,他披風底下滾出蕭次輔的腦袋,險些被小姐看見,我給遮掩過去了,後來,慕容世子就帶著這腦袋,坦然上了蕭家的馬車……世子真非常人。”
鐵慈想了一下那場景,也難得地笑了,“他一向行事不按常理。”
“那陛下就期待一下這位行事不按常理的大奉皇帝,將來依舊能給您驚喜吧。”蘭仙道,“我和小姐見了他在盛都的最後一面,我們親眼看見一個重傷瀕死的人,依舊橫行於這裡,逃亡、殺人、一樣不落。這樣的人,我相信他,什麼都可以做到。”
鐵慈凝視著她,半晌道:“我也相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