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重利,若不是實在有幾倍的賺頭,斷然不肯丟下維生的活計。這麼一想,那心思就活了,動了。
再被幾個相熟的街坊一招呼,更多人紛紛轉身,回去收拾行李去。
更重要的是,有更多人明白過來,昆州城這兩個月的加稅加賦,未必就是面前這位皇太女折騰出來的動靜。
否則一路南下,為何黔州未受其害,反而搞起了疏浚固堤的利民工程?
皇太女連治下黔州民生都考慮到了,有什麼道理反而要傷害需要收復的燕南及其百姓?
如果真的是皇太女下的令,燕南這些官兒,不忿皇太女,又自稱心繫百姓,為何還會執行朝廷令旨如此不遺餘力?該當義正辭嚴抗旨才對。
說到底,不過是上頭官兒們爭權奪利,勾心鬥角,拿他們無辜百姓當槍。
百姓們看著那一地殷殷血跡,瞬間心灰意冷。
前方車駕裡,簾子掀開,隱約一人輕聲道:“孤行走天下,自海右至永平至西戎至燕南,不敢說陋室庶饈,克己自苦,向來也不會比別人多佔了一分去。戊舍六人間住得,西戎沙漠草屋住得,永平大營臭氣熏天的帳篷也住得。倒也不至於到了燕南,反而要行宮才能睡得著。”
官道上人群陷入了沉默。
多少都知道慈心傳,燕南這邊雖然不許刊印,茶館酒樓也不許說書,但誰沒個三姑六姨往來親戚,皇太女那些書院軍營的經歷,可沒聽說過仗勢欺人拿喬做派。
簾子後那人又道:“行宮,誰建的誰住去。不敢住,就還之於民。”
百姓譁然一聲,這算是明白打臉燕南百官了,都紛紛回頭看,數千人齊齊回頭,官道之上宛如層波疊浪,露出躲在後頭臉色各異的燕南百官來。
然後便有人笑一聲,當先出來是個儒生,彬彬有禮一揖,毫不猶豫走開。
書生文人走了一大半。
然後是百姓,呼啦一群一大片,沒那麼斯文講理,走老遠了回頭呸一聲。
最後是城內商賈富紳,也是和官府聯絡最緊密的那一幫,不敢說什麼,神色尷尬,卻也悄沒聲地溜了。
東宮那位侍講望著百姓散去如兵敗山倒,捋著鬍鬚笑眯眯。
深感佩服。
之前皇太女一路疾行,卻在黔州境內行路緩慢,不急不忙,還留下了蕭雪崖的大軍專程處理黔州武備,不惜大動干戈地換將黔州,問罪黔州文官系統,所謂“未動燕南,先治黔州”。
當時他覺得這是皇太女為自己掃清後路,是無奈之舉,但此舉利弊皆在,未免給了燕南更多的輾轉騰挪餘地,也給了燕南更多的攪風攪雨的機會,只怕會平生事端。
到頭來事端是有,卻也沒阻攔得住皇太女,精心準備今日這一場,想要將太女攔在昆州城外,倒反手給太女將了一軍。
老先生把大棒柱著當柺杖,笑吟吟看著遊氏父子袒露於散去的人群之後,正整束衣冠帶著燕南百官上前來。
人群如流水分開兩邊,萬紀忽然上前幾步,揚聲道:“各位父老鄉親且莫離去,不如跟隨殿下入城,稍後說不定還有好戲看。”
遊筠站定腳步,這下連他都怔了怔。
在城門的安排也就這樣了,既然已經被逼得出面迎接,那自然不會再有什麼事端。
那所謂的好戲是什麼?
是皇太女的嘲諷?還是?
但無論如何,好不容易驅散了人群,為什麼還要把人聚攏來?
事出反常必有妖,遊筠回身向一個親信使了個眼色,那人悄然返身離去。
百姓被叫停,也十分詫異,但是有熱鬧可看總是好的,當下散開跟在皇太女儀仗兩邊,之前忙著堵路,還沒能好好看看太女儀仗的威風呢!
燕南布政使一直由燕南王兼任,按察使司和遊筠在車駕前長揖到地,“燕南按察使糜光善、都指揮使司遊筠,率昆州諸員,見過太女殿下。”
除了在場官員,很少有人注意到,這兩人沒有稱臣。
簾子後的鐵慈聲音淡淡:“雖然燕南新王未立,但似乎也應該是世子前來迎接孤。”
百姓微微有些騷動。
聽說過女世子和太女殿下曾同在書院求學,關係不錯,這還是女世子剛回來的時候,從王府傳出來的,如今太女一到昆州就問女世子,關係果然不錯。
遊筠恭敬地道:“回稟殿下,女世子因為出嫁在即,按我燕南規矩,出府不祥,只能在王府待嫁並待駕,特囑託我等好生迎接伺奉殿下,並託我等向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