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殺人也是可以的。
顯然萬紀他們也是這樣想的,他們虎視眈眈地靠近,圍成了一個圈。
還是鐵慈看不下去了,揮手示意人讓開,“盡擋著,人還怎麼跳舞?”
護衛們訕訕退開,花廳前寥闊無人,遊筠還是垂頭坐著,對著柳嬋兒。
柳嬋兒並沒有看他,她專心地做著跳舞前的準備,一如過去的數十年。
這是她作為花魁,對自身技藝的尊重。
倒是和她鬥了一輩子的雲翹,一直緊緊盯著她,最終忍不住道:“哎,人都死了,還給他跳什麼舞?你怎麼就越活越蠢呢?”
在死人的仇敵面前給死人跳舞,這不是自己找死嗎?得虧皇太女寬宏大量,換一個人,這蠢貨她試試?
柳嬋兒轉頭對她笑,道:“我以後不跳了,你就是昆州花魁第一了。”
雲翹呸地一聲:“老孃要你讓!”
“叮”一聲,磬聲清越,嫋嫋入耳入心。
柳嬋兒雙袖抬起,擊在磬上,腰肢和磬一同在風中搖曳。
下一瞬她舞了起來。
和想象中曼妙優雅的舞不同,她的舞竟然是剛勁的,激越的,大開大合,擁有著和她嬌小纖細身軀不符的力度和爆發力。
她的全身都在發力,雙袖,腰肢,雙膝,腳尖,甚至是揚起的髮辮,她在空中騰舞的時候,眾人眼前像飈過了一道火焰色的風,又或者眼底盛開了一朵萬瓣蓮,蓮花每瓣瓣尖都折射著日色光華,在粼粼湖面上轉折縱橫,滿眼風景,都為這般凌厲的嬌豔統治。
磬聲由此不絕,節奏琅然,細細聽來竟像是一首曲子,但這曲子也不是和她的舞風相協調的豪壯曲風,相反清靈婉約,這讓她的整個人整個舞都顯出一種詭異而又美麗的割裂感,彷彿一隻闖入地獄的天妖。
她也柔韌得像一隻妖怪,手腕可以抓住腳踝,頭可以貼住地面,磬在風中微微飄蕩,而她圍繞起舞的時候,像盤在磬上的絲帶,又像一條可以轉折如意的長鞭。
這樣奇特的舞蹈,看住了在場的所有人,鐵慈覺得那調子好聽,像是中州那一帶的小調,她看了一眼垂頭的遊筠,心想對於遊筠這樣不被重視內心壓抑的庶子來說,外表嬌俏舞姿剛勁的柳嬋兒,也許真的很合他的胃口吧。
因為他也一直渴望著一場傾盡一切的綻放吧。
像舞者把控自己身體一樣,把控住自己的一生。
這麼想著的時候,她忽然驚覺,這樣耗費體力的舞蹈,柳嬋兒似乎跳太長了。
這樣會傷身。
她是要用盡這一生的力氣來跳這一場舞嗎……
她忽然看見柳嬋兒騰身一躍,竟然倒掛上了磬,她垂下的臉正對著遊筠,那一霎似乎目光交接。
她悽然一笑。
然後她的腳尖,猛然彈起。
這一霎鐵慈心中一跳,下意識抬手,卻已經慢了一步。
哧一聲輕響,柳嬋兒的雙腿硬生生在空中劃過一道圓,鐵鞋的鞋尖,重重地敲在了她自己的眉心。
這個動作也使她輕飄飄地從磬上落了下來,像一片染血的枯葉般,正好落在了遊筠的身邊。
她的腦袋擱在遊筠的腿上,眉心一個血洞汩汩流血。
滿堂無聲。
誰也沒想過,沒見過,這樣的死法。
只有一個人,比鐵慈還快地衝了過來。
“娘!”
遊衛南的聲音撕心裂肺。
他衝到了柳嬋兒的身邊,著急慌忙地想要堵住她那個血洞,然而那鐵鞋鞋尖如同匕首,那樣決然地刺進了她的額心,他的掌心蓋上去,只能感覺到鮮血和生命的源源不絕流逝。
遊衛南慌亂了一陣,只好抬頭看鐵慈,鐵慈對他微微搖了搖頭。
不去看遊衛南發青的臉色,鐵慈只注視著柳嬋兒,半晌道:“對不住。”
因為帶來了她,最終導致遊筠身死,柳嬋兒是因為這個死的。
如果早知道柳嬋兒對遊筠情深義重,她不會選擇讓龐端聯絡柳嬋兒,這對她們自己也不安全。
柳嬋兒卻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我自己選的……”
鐵慈詫異。
她的意思,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自己混入山莊的目的?
那她為什麼還帶她進來,最後導致自己送命?
“殿下,在你來燕南之前,我就認識你了……”柳嬋兒輕輕笑,“全天下的青樓女子,都有你的畫像,很多青樓女子,都私下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