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筠往前院去的時候,不斷有人傳報著那些昆州官員誰誰誰已經到了。
皇太女還沒來。。。
經過遊衛瑄院子時,遊筠隨意瞟了一眼,這個院子並不如人們想象得那樣護衛裡外三層,甚至看不見什麼護衛,和這世上所有快要辦喜事的院子一樣,披紅掛綵,穿著鮮亮的婢女們端著托盤,面帶喜氣地來去忙碌。
遊筠並沒有停留,走了過去,又轉過幾道迴廊,經過一座獨院,那是準備給客人留宿的客院。
那院子裡現在鶯聲燕語,香風甚至越過院牆。
有人吹簫,有人撫琴,有人作舞,也有女子不甚老實地探出頭來,看見遊筠,媚笑著打了個招呼,說聲都司大人好久不見。
雖然昨日鐵慈已經下了令,剝了遊氏父子的官職,但顯然在昆州,在很多人心裡,都司大人還是都司大人。
尤其這些一直仰仗遊筠,在昆州做那紅粉生意如魚得水的青樓老鴇和花魁們。
遊筠少年時便無所事事,遊走花樓,和這些青樓女子混得極熟,可以說昆州最有名的一批花魁,都是他捧出來的。
某種程度上,遊筠算是這昆州的風月班頭。
這些混跡於風塵的女子,也幫他做了很多他不方便做的事。
遊筠掌權後,並未和這些紅顏知己疏遠,相反十分照拂。
這些年,這些花魁們名利雙收,卻先後摘牌,再不出來招攬生意。因此反而在昆州名聲極盛,甚至遠傳臨近黔州、南粵、湖廣等地。
昆州人都愛說,千金但求染煙吹簫,雲翹擊磬,柳嬋兒鞦韆舞一曲。
說的就是最美貌的三位花魁。
原本也不是最美貌的,畢竟各花入各眼,但因為不再接客,等閒不見人,便顯得分外金貴起來。
這也是遊筠的意思。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得著不如偷不著。
不接客的花魁身價暴漲,奇貨可居,就是留在這時候用的。
昆州宴席有邀請名妓助興的規矩,喜宴也是如此,原本今日的喜宴誰都知道是鴻門宴,根本沒人敢來,位高權重的更不會隨意淌渾水,但因為這些花魁的難得出場,很多人都接了帖子。
其中還有些不便暴露身份的隱秘客人,也因此生了興趣,慕名而來,只求一見佳人。
探出頭和遊筠打招呼的正是善舞的柳嬋兒,燕南百姓本就能舞,能在燕南傳出善舞名聲,可見舞技超凡,市井傳言,柳嬋兒身姿如柳,腰那裡天生就沒有骨頭,所以整個人可以反向對摺。
柳嬋兒生性嬌憨活潑,和遊筠更是少年熟識,關係比別人更近一層。遊筠看見她就笑眯了眼,腆著肚子道:“今日辛苦妹妹一回,咦,妹妹身後這位是誰?人美,臉卻不熟。”
柳嬋兒笑聲如銀鈴,“都司大人貴人多忘事,這是我們樓子裡的春娃,今兒我帶她來見見世面。”
遊筠這兩年諸事繁忙,少去花樓,但知道這些花魁都在培養接班人,比了一輩子的女子們,還在比徒弟,他依稀記得這個春娃,是醉雪閣新培養出來的小花魁,也頗有些豔名。
這種場合難得,而且今日邀請花魁,是直接派兵去,按名單接人,連丫鬟都不許帶,柳嬋兒卻多帶了一個人,自然是想趁這機會抬出醉雪閣的新招牌,順便也有向姐妹們炫耀的意思。
遊筠看了一眼那春娃,是個豔麗美人,他卻並沒有多大興趣,眉頭微微一皺,正想說什麼,一抬眼看柳嬋兒看似笑得輕快嬌媚,眼底卻藏著緊張,他明白這些女子小心思,知道她怕被落了面子。
想起這個女子和他之間的不尋常關係,想起當年他不得志時候這女子的笑語溫存,他心中一軟。
罷了,柳嬋兒也好,這些花魁也好,都有要害捏在他手裡,更兼這些年聯絡緊密,更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倒也不必防備太過。
想起方才柳嬋兒看見他的第一瞬間眼底閃過的關切,難得的溫情從心底湧起,他撫了撫柳嬋兒的臉,溫聲道:“既然是你帶來的人,自然也是府裡的客人,一起去梳洗準備吧,今兒要好好幫我招待貴客。”
柳嬋兒微微垂著頭,如雲髮絲垂在頰邊,看不清她表情,片刻後語聲卻越發溫柔,“是,老爺。”
她改了稱呼,小鳥依人,溫存如水,遊筠想起年少歲月,越發喜歡,和其餘花魁也打了個招呼,含笑轉身走了。
柳嬋兒倚靠著月洞門長久地看著他的背影,染煙幾個既羨又妒地瞧著,都說柳嬋兒是都司大人的第一個女人,看這